其實大多數婚姻都是在妥協中和諧的, 因為現實社會給人們很多毒打。
就是周意自己，也覺得夫妻二人不少小毛病，都在互相體諒對方的臭毛病。這種互相體諒還好說，要是一直是一方退讓，遲早完犢子。
看著婆婆在那邊教訓兒子，她默默地收拾東西出門了，“媽, 我去上班了。”
“嗯，你去吧。”豆子嬸揮揮手, 然後看了一眼睡著的孫女，把兒子拎出來問, “你還沒死心呢啊？”
又看到低著頭的徐廠，不高興的說道：“你但凡換個彆的姑娘，媽也同意！媽也不是說就針對人家仇同誌……是！那姑娘確實是看著不錯挺體麵的，有好工作，人長得也好，爺爺還是副校長，媽去找你大嫂的時候也見過……可那又怎麼樣？咱們農村人過日子講究的就是這個實在！先彆說她這個病什麼的, 就算她這個不是天生的瘋病, 是後天說什麼受了刺激。可你想想, 你媽我跟你大嫂還拌兩句嘴呢, 你要是跟這姑娘在一塊兒過日子了，那往後我跟她拌兩句嘴，受了刺激發病了咋辦？這個病又要花多少錢？你有這個能耐嗎？”
“媽, 不會的！”徐廠笨嘴拙舌的，“您不要跟她拌嘴……有哪裡什麼不好的，您跟我說就行了。就像跟大嫂相處一樣，你也從來不會挑大嫂的不是，有哪裡看不過眼了也隻跟大哥說。我、我也這樣，我也可以這樣……”
豆子嬸就瞪眼：“哦！你隻看到我私下裡跟你大哥說，沒看到我直接跟你大嫂吵吵兩句？你大嫂那人性子直，跟她說兩句也不往心裡去。媽也不能拍著心口保證就一定是個好婆婆，但我敢摸著良心說，我大麵上還是不錯的，什麼疼兒媳婦超過疼兒子……那就是騙人的鬼話！在我心裡肯定是自家兒子重要，就是我大孫女也比兒媳婦重要是不是？你彆說我做人不講道理，這些我不管，兒媳婦給我錢，那我也領著她的好意。不給她找事，讓她跟我兒子安安生生過日子，不眼氣不插手就行了。但在我心裡，誰重要總歸是我自己說了算吧？難道你以為在你大嫂心裡，我這個當婆婆的還能比她奶更重要，那也不可能是不是？”
“所以啊，人跟人相處咋可能不有點磕絆？不提這些深遠的事了，就說眼下吧，人家姑娘對你有意思嗎，你這麼一頭熱的你就撞進去？人家是城裡姑娘，在這兒了也就像人家說的那樣，什麼家道中落……再怎麼著也是有文化的人，你一個泥腿子，連字兒都不認識一個，跟人家也不般配啊是不是？”
“我……”徐廠眼睛都紅了，鼻子抽了抽，“我會努力叫我般配的上她的，我努力掙錢叫她過上好日子，不愁吃不愁穿，讓她就跟大嫂一樣在學校那個圖書館裡乾乾清閒的活兒。夏天了，給她扯布做裙子，冬天給她做新棉襖，然後我們倆在一塊兒孝順媽，親親熱熱的一家子……”
豆子嬸覺得跟這個笨兒子有點說不通，“不是……二郎啊，你是不是沒考慮過人家姑娘不會看上你的情況啊？”
“你大哥好歹還跟著你大嫂在認字兒，準備著自考啥的，不管考不考得上，那書本子捧著也能裝裝像。你呢？你是我親兒子，我這樣說這話不是嫌棄你，你得考慮考慮實際情況吧？門當戶對不是開玩笑的，咱們夠不上！你這個連話跟人家都扯不到一塊兒，你憑啥去追求人家大姑娘？”
等回頭周意回來了就說了，“你可不許幫他！”
周意哭笑不得，“媽，我哪兒敢啊？八字沒一撇！”
等把孩子哄睡了，周意就拽著徐工的袖子，“你說二郎是什麼時候看上人家姑娘的？”
徐工頭一點一點的，“估計就是那一回，你去產檢的時候，不是有一回我沒陪著你，有事兒出去了嗎？然後我叫二郎去學校那邊告訴你一聲，中午的時候就彆去了，等我回來再說。然後他回來說你已經往醫院那邊去了，跟我說見著你們圖書館裡的一個同事告訴他的……應該就這一回，其他的沒見著過吧？”
那你坑著你弟弟了。
周意點點頭，畢竟仇歌是住在學校裡頭的，那過得真就是一個宅女的生活，一年內能在外頭見到她三兩次都不容易。
把孩子又往床裡邊挪了挪，周意側過頭，小聲說道，“那最近我去上班的時候，咱們倆也彆一起走了。咱家反正有兩輛自行車，你那邊鋪子開的早，你就先過去，我掐著點去，也省得你跟我一道走了，二郎還能找到機會過去。你要是不在，他一個做小叔子的也不好總去找我這個當大嫂的。”
周意覺得徐廠有些悲催，難得看上一漂亮大姑娘，結果親媽不同意，大哥大嫂甩手不管。
不過這事兒也沒法。
隔日就是周末，趁著大太陽，周意把孩子送到婆婆那兒，又將屋裡的被褥拆開洗了洗。
老太太過來給幫忙，周意就叫她在一邊歇著，“不用您忙活，坐那曬太陽吧，要不去逗您重孫女也行。”
老太太有些不高興，“我給你忙活啥了？你可是我親孫女！”然後又小小的哼了一聲，“人家疼著親孫女，我也疼著我親孫女……”
周意咧了咧嘴，“那行！您就坐這兒給我拆線成了吧？東西就不用您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