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獵場中出了刺客,按理說本該取消此時圍獵,打道回皇都才是,隻是老皇帝這一次卻執拗地很,見刺客已經捉住,偏要繼續按著原計劃進行。
皇命不可違,朝臣雖有顧慮,卻也還是按著吩咐繼續。
隻是圍獵場上出現刺客一事到底是驚擾了眾人,場上巡防的守衛也多了一倍不止,不僅在聖上的營帳四周加強了防守,穿著黑甲的守衛分成五個一列,日夜巡視著四周。
眾人所獵得的山食野味不少,如今還未入冬不易存留,所以一般會在圍獵期間舉行篝火晚宴,將所捕獵來的獵物炙烤分食。
營帳不遠處的空地上,已經被燃起了數簇篝火,宮侍們也忙得不行,手上端著炙烤好的肉送於各位貴人。
炙肉是腥燥之物,偶而嘗嘗鮮即可,不宜多食。女眷們也隻略嘗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已經成婚的婦人三三兩兩地閒聊著,還未成婚的閨閣小姐眸若春水,嬉笑成群。
難得的圍獵,一眾大顯身手的公子哥氣氛也正熱烈著。按理說烈酒烤肉,膾炙人口。因著陛下在場,眾人不敢飲烈酒,隻拿出些果酒飲小酌幾杯,到也愜意。
做了幾十年的皇帝,珍饈美食吃多了,便也看不上這些炙肉,老皇帝擺擺手,揮退底下捧著炙肉獻上的宮侍,看著場中的眾人,皺眉道:“公主還未過來嗎?”
宮中的公主不止一位,可陛下口中的公主指誰,貼身宮侍心裡似明鏡似的。
“奴方才叫人去殿下的營帳了,殿下正在沐浴,想必也快過來了。”
老皇帝頷首,又道:“今日獵地多,叫人選幾處好的給喬喬烤上,待喬喬過來便能用了。”
老皇帝是涼薄的性子,最看重的就是自己。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對底下十幾個孩子大多泛泛。
如今靈喬公主回宮之後,到好似愧疚一般,慈父之心也好似儘傾注在了靈喬公主殿下身上,但凡見著好的就巴巴得給對方送過去。
貼身宮侍咋舌,隻是荒唐中又覺得理所恭敬應下,很快便退了下去。
底下的林清淮將老皇帝的舉動看在眼裡,手裡撚著一杯清酒,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因為今日刺客而有些焦躁。
這麼多年來,他已經習慣於將任何上了心的事掌握在手心,放在殿下身側的暗衛被拔除,突然圍獵場上又出現刺客,著實讓他感受到久違的擔憂了。
舉起杯子將清酒一飲而儘,垂下的眼眸遮住了眼底的沉思,這暗衛無論如何,他都得重新放回殿下身側。
若不然,他不安心。
本來喧鬨的圍獵場卻逐漸安靜了下來,林清淮似有所感般抬頭,朝著圍獵場入口處看了過去,果然,便一眼就看見了殿下的身影。
隻是還未待他心喜,轉眼便看到衛策那廝端著一碟子炙肉眼巴巴地湊了上去……
林清淮:“……”
他抬眼看了眼臉露讚許神色的老皇帝,不知為何,心裡突然就覺得梗了一下。
老皇帝不僅蠢得可以,心思還挺多變的。前些日子還一副想將還未回宮的公主殿下指給他的姿態,如今到是看不上他了。
神色略沉,林清淮嗤笑。
老皇帝年歲已大,一日下來也已經決定困倦,不多時就離開了圍獵場,回了營帳。
少了聖上在場,本來還有些放不開的朝臣千金公子哥們也自在了許多。
距離上一次見到靈喬公主殿下也已經是三個月前了,如今少了陛下在場,一眾人的目光無也不飄了,隻灼熱地盯著不遠處的靈喬公主。
在眾人灼灼上目光中,衛策很快來到了南喬跟前,笑道:“殿下安好,今日這炙肉不錯,雖說比不得宮中的珍饈美饌,卻還是彆有風味的,殿下不妨嘗嘗?”
玉白的碟子裡放著已經切好了的炙肉,表皮色澤光亮,如同刷了蜜一般,噴香四溢。
寒雲寺清苦,僧人不食酒肉,南喬從未吃過炙肉,她接過炙肉,道了聲謝。
來到一旁的席座上坐下,她執起筷子,將一小塊炙肉夾起,放入嘴中。
外焦裡嫩,還帶著淡淡的甜,的確十分美味,南喬眯了眯眼,見衛策依舊守著自己,好奇道:“這是世子烤的?”
衛策:“是我烤的。”
南喬再次夾起一片:“烤地真好,很好吃。”
衛策聽了心裡歡喜,戎馬數載的大將軍此時卻如同如同情竇初開的少年郎,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了:“都是在軍中學的。”
邊疆艱苦,能吃的肉食不多,平日裡若無事就到附近的山裡獵些獵物,也算打打牙祭了。
南喬點了點頭,默不作聲地繼續吃著,一碟子炙肉並不算多,不多時,就被用完了。
衛策道:“殿下可還想吃?我現在就給殿下去烤……”
南喬正想拒絕,可還不待她出言,身側就傳開了溫雅的聲音。
“炙肉腥燥,又過於油膩,殿□□弱,還是不宜多食。”
這聲音?
南喬眉心一動,側身看了過去,隻見衣袂翩翩的林清淮已經來到了她身側,手上還端著一杯茶盞。
林清淮笑著將茶盞弟了過去,溫聲道:“炙肉過膩,殿下用杯清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