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看電影,那我們最好還是去電影院……”瑞亞環視周圍的變化後開口。
因為另外一個人的情緒波動,這裡變得不穩定了。
當史蒂夫·羅傑斯意識到這裡是思維空間,他的意誌開始反過來試圖主導局麵,這影響到了瑞亞的控製程度。
瑞亞認知力的劇組布景和史蒂夫的記憶拉扯交織,來回地變幻,在真正的年輕的佩吉·卡特和她扮相的“佩吉·卡特”之間搖擺,
導演、劇務、燈光師們的身影在邊緣的地方若隱若現,把畫麵分割成現實和藝術的分界線。
她沒想過會聊到佩吉,聊到《佩吉·卡特》,至少不是現在。
確實是她在試探史蒂夫想要什麼,但瑞亞沒想到美國隊長在意識清醒後的第一個念頭就隻是關於愛人,關於約會——
好吧。
瑞亞承認,作為一個女演員,她實在缺少一點浪漫主義。
在此之前,瑞亞做的無數心理預期都是圍繞曆史走向,□□勢。她甚至做好了為美國隊長複盤二戰的準備。
但他隻想在回來後擁抱錯失的戀人。
這讓被曆史時間塑造成完美無缺的偉大英雄都顯得柔情脈脈,還有那麼一絲可憐。
瑞亞的心情微妙地放鬆下來。
不過她也無法完全放鬆——史蒂夫·羅傑斯的大腦意識越來越強勢,瑞亞看到那些場景的細節變得越來越豐富、真實,也越來越完整。
搭建布景拍攝也不可能蓋一整個酒吧,而史蒂夫正在做這件事。
場景裡麵的人也越來越多,但不是瑞亞有印象的群眾演員,而是史蒂夫無比想念的戰友們。
詹姆斯·巴恩斯的身影越來越清晰,因為他是史蒂夫最信任的朋友,因為他是瑞亞和史蒂夫記憶交集的同一個人——黑發的士兵突然從吧台旁邊轉過來衝瑞亞舉杯一笑
瑞亞感到一種隱隱的挑釁。
她認識的詹姆斯·巴恩斯不會這麼笑。就算是為了電影裡一閃而逝的背景板演戲,他也不可能向他們走過來。
“嘿兄弟,傻站著乾嘛,請她跳支舞啊!”他撞向史蒂夫的肩膀。
史蒂夫愣了一下。
瑞亞同樣怔住,因為原先畫麵裡不穩定的“佩吉·卡特”不見了——她回過神,低頭打量自己,襯衣包裙的打扮已經蛻變成一身美豔的紅裙,裹住她的腰肢和大腿。
她順著精致的衣領,挑起一縷頭發,發現末尾的挑染漸漸變深變多,從明豔的金黃色變成深棕。
再待下去,她的臉說不定也要“變”了。
是史蒂夫的思想在覆蓋她的領域!
他看上去那麼平和理智,清醒地判斷形勢,小心地求證,一切都按部有序——
瑞亞以為他很冷靜。
男人金發碧眼,俊朗溫柔,軟化了的神情更顯容貌上的出挑。可史蒂夫平靜之下的想法卻洶湧澎湃,裹挾著無數的迷惘和難言的哀慟席卷而來,還試圖把瑞亞包裹進去——
“我不是那個約會對象,史蒂夫!我能表演‘佩吉·卡特’,但我可不想被你變成佩吉。”
瑞亞打斷。
史蒂夫伸到一半的手停頓住,他用那雙漂亮的藍眼睛注視瑞亞,露出些許迷茫、無措。他張了張嘴巴:“抱歉,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而瑞亞還真不能責怪他。
她自己就是設計這場意識交流的主謀者之一,所以她沒有理由埋怨受害者的意誌力過於強大,不受控製。甚至,史蒂夫的潛意識已經在反客為主——
瑞亞隻能說:“這是我們共通的思維意識,史蒂夫。你的想法也會產生影響。而你太想要回去,這連帶著把我也帶了回去……”
史蒂夫·羅傑斯的眼神變得惆悵,那張好看的臉像是被揍了一拳,連眉毛都蜷曲著。
“對不起。”他重複。
“你最不需要說的就是道歉。”瑞亞換了一個說法安慰:“這或許是好事,說明你的大腦越來越活躍了。你很快就會醒的,真正醒過來。”
趁那隻手還沒有收回去,她把史蒂夫拽出來,他們避開那些人群的幻影,推開酒吧的門,從回憶的畫麵走進瑞亞更為熟悉的電影院。
這裡是紐約,到處都有電影院。
想看一場電影再簡單不過,何況這裡的一切都是意識和幻想組合而成的,更不需要排隊支付票錢。
這裡是瑞亞的主場,她能直接帶著史蒂夫·羅傑斯走進廳廂。
史蒂夫打量著這亮到發光的內飾:LED燈的霓虹光交織成影院的招牌貼在牆壁上,亮起介於黃色、紅色、藍色漸變的絢爛光色。
還有鋪滿整片地麵的紅毯,張貼得到處都是的真人海報,甚至還有放大的立體圖板。有很多史蒂夫根本不認識的麵孔,白人、黑人還有不少東亞麵孔。他猜測是瑞亞喜歡的電影明星。
走進電影廳,一切沒有變得熟悉。
座位變得更多了,椅套變得厚實柔軟。
而且不再有放映機,連掛在最前麵的銀幕都變得更光滑更寬闊。
史蒂夫隻覺得爆米花熟悉,但它們也被裝進了更大更精致的紙桶裡。
瑞亞拿了一份,史蒂夫主動接過來,“入伍前我來過一次影院,可惜沒把電影看完……”
她把史蒂夫推到最佳觀影位置上。
“這次你可以好好享受。”但瑞亞卻沒有在他旁邊坐下來。
在史蒂夫疑問地看過來時,瑞亞示意他轉過去——
一位披著圍巾的女人靜靜地出現在相鄰的座位,她的頭發變白了,有些虛弱,但麵容平和,眼神裡含著笑意。
“我知道這還不夠,這隻是我的記憶——但是我想,你在二十一世紀的第一個約會對象,應該是你真正的戀人。”
瑞亞衝新加入的身影微笑:“佩吉。”
史蒂夫的神情凝固住。雖然瑞亞認識的佩吉·卡特早就不是他記憶裡的樣子了,但史蒂夫還是認出了她,那當然是佩吉!歲月讓她變得年長,但依然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