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餘暉,雲端都被燒的赤紅,幾隻打著卷的秋葉飄落進了城頭的烽火之中。
城頭下邊的馬廄裡,一匹漂亮的小白馬嚼著皇竹草,打了個非常響亮的響鼻。
一捆散發著草木清香的甜象草被塞進了馬廄裡,小將軍用脆生生的小奶音宣布道:“莎莎,今天的草料隻有甜象草了。”
小白馬一臉震驚、不可置信:“噅?”
馬廄邊站著個英姿颯爽的小姑娘,看起來約摸有八九歲,輪廓稚嫩,臉頰上還帶著嬰兒肥,年紀小小,卻穿著和將士們一樣的銀甲紅袍,頭頂有一隻紅色翎羽。
正是這匹裡飛沙的主人,李阿洛。
“你不能隻吃皇竹草,我真的要養不起你了。”
阿洛今年九歲,站直了剛過師兄的小蠻腰,人小氣勢卻不小,抱著裡飛沙修長的脖頸,非常認真的和它講道理:“甜象草也很好吃,我都嘗過了才給你挖的,你不知道,自從養了你,我的錢袋就見底了。”
說起這個阿洛就很心痛。
作為天策府收養的孤兒,阿洛也擁有天策府一項非常顯著的特質——貧窮。其實平時她的碎銀還算夠用,偶爾還能讚助一下饞酒喝的小丐蘿,直到她養了莎莎。
一個月前,府主李承恩去拜會藏劍山莊的莊主葉英,順帶押運天策定製的新武器,由於危險性約等於零,沒怎麼出過門的阿洛也被府主大人捎去說是見見世麵。
或許是策藏自帶某種buff加成,總之阿洛在藏劍山莊做客非常快樂,還跟一隻雙馬尾嘰蘿成了小夥伴,臨走的時候,小嘰蘿特彆財大氣粗的送了她一匹裡飛沙。
金燦燦的小嘰蘿揚著下巴,渾身散發著金銀玉石和大橙武的氣息:“定情信物送給你了,本小姐的哈士奇可不能騎小綠!”
說完,阿洛就被小夥伴蓋了個戳,從此就是有金主的東都狼了,本來她還挺高興:彆說小綠,阿洛那時候還沒有馬呢!
結果沒過七天,生活的比府主都精致的裡飛沙迅速掏空了小軍蘿僅有的家底。
生活比李承恩都精致的莎莎心虛的眨了眨眼睛,纖長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小白馬安靜如雞的望天,小聲的叫:“噅……”
阿洛苦著臉扯扯它的鬃毛:“你每天還要吃五個豆餅,麟駒都沒這麼能吃……最慘的是你還沒入編製,領不到戰馬的軍糧。”
天策府是大唐的最後一道防線,也是王朝在江湖上的代表,即使已經加入江湖多年,內部仍舊保持著早期的軍隊編製。
所以阿洛養馬全靠自己貼錢,小嘰蘿不知人間疾苦,也不懂得軍隊的規矩,她家的馬兒都有專門的馬夫飼養,不知道貧窮的阿洛要為了飼養莎莎花費多少功夫。
養馬真的好費錢,俗話說馬無夜草不肥,尤其是裡飛沙這種絕世名駒,更是要小心伺候,阿洛訓練之外的時間基本都用來挖馬草了,可莎莎現在還是不能雙騎!
再想想之後的馬具……阿洛眼前一黑!
貧窮的小軍蘿摸摸包包,生無可戀的開始數自己身上還剩幾個銅板,身後突然傳來師兄愛的呼喚:“阿洛!府主叫你!”
阿洛一秒把輕容百花包塞回鎧甲的夾層裡,雖然回頭沒看到師兄人,但也沒有多想,誠惶誠恐的撒丫子狂奔:“就來!”
小馬駒兒豎著耳朵,矜持的邁著馬蹄子,噠噠噠跟著阿洛一塊跑,然後得到了小主人一個愛的親親:“莎莎,彆搗亂。”
先前家國動蕩,各大門派都收留了許多無家可歸的幼童,傳授武藝以期報效國家,就連七秀坊都破例收留了許多不到舞勺之年的男孩兒,天策府自然也不例外。
在阿洛眼裡,府主李承恩收留了她們這些無家可歸的小麻煩精,供吃供住、三餐全包還教授武藝,簡直就是行走在大唐的活菩薩,而且他成熟穩重,如果不是阿洛很有自知之明,真的很想叫他聲父親。
其實不隻是阿洛一個,大多無家可歸的小軍蘿都這麼想,能近距離接觸府主可是她的夢想,絕對不能讓莎莎破壞機會。
她路過校場,一窩半年沒有仗打的東都哈士奇撒丫子狂奔,眼珠子發綠,活生生把日常訓練給打出了征戰沙場的氣勢。
見到阿洛路過,領頭的南皇軍爺叫停了訓練,喊道:“小阿洛,這是要去哪?”
阿洛一個急刹車,頭頂的紅須須一蕩一蕩的晃悠:“秦王殿,府主有事傳召。”
南皇軍爺一臉納悶,口音都出來了:“府主有啥子事要傳召你一個奶娃娃哦。”
阿洛衝他晃了晃拳頭,小姑娘人不大氣勢卻不小,氣鼓鼓道:“莫欺少年窮!”
軍蘿年紀雖小,但是已經跟著無忌營的同門們訓練了三年多,是天策府正式的將士,論武藝並不輸於大她一輪的同門。
南皇軍爺沒多想,他看著神氣活現的小師妹和小馬駒兒,整個人簡直充滿了父愛:“去吧去吧,裡飛沙師兄替你照顧,過會兒訓練結束了,我陪它去校場跑幾圈!”
阿洛一秒抱緊了小白馬,堅定道:“不可以,除了府主,誰都不能碰我的莎莎!”
莎莎也嫌棄的看了南皇軍爺一眼,然後垂下修長的脖頸,拿濕漉漉的鼻尖碰了碰主人白嫩的臉頰,同仇敵愾道:“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