蝠在洞中坐,花蘿天上來。
蝙蝠俠剛包紮好的傷口再度裂開,周身的氣壓低了八度,蒼白的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直線,在看向小花蘿時,那雙鋒銳而又深邃的鋼藍色眼眸帶上了審視的意味。
一時之間,氣氛寂靜的有些可怕。
直到胸口撕裂的痛感再一次占據他的腦海,布魯斯才注意到肺部足以影響下一次甚至下一周夜巡的尖銳抽痛和出血量。
在確定小家夥兒能夠自己保持平衡之後,蝙蝠俠鬆開了固定小花蘿和胖鬆鼠的手掌,冷靜的示意道:“……阿爾弗雷德。”
阿爾弗雷德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從容不迫的道:“從出血量來看,傷口應該已經完全撕裂,需要拆線重新縫合。”
管家先生溫和的視線從他不省心主人撕裂的傷口處緩緩移開,帶著點審視和警惕的意味落在造成這一切的小花蘿身上。
阮阮後知後覺的移開手掌,發覺掌心下的醫用紗布已經被徹底染紅了,她的指尖和雲蘿的尾巴也蹭上了深紅色的血跡。
小花蘿有些無措的眨了眨眼,小聲調柔軟又怯弱,小鹿一樣純淨的眼眸中還帶了一點水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受傷的黑發男人沒有說話,麵對阮阮這樣小兔子一樣柔軟可愛的小姑娘,他陰沉而又冷酷的神色甚至都沒有柔和一點。
他坐在漆黑的皮椅上,姿態看起來十分放鬆,但氣息綿長有力,顯然已經做好準備,隨時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進入戰鬥。
如果不是他胸口滲透的血跡,以及以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態持續下降的氣血,阮阮還真看不出他受了不輕的傷,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態都不足以支撐他劇烈的運動。
阮阮像隻小鹿一樣溫順的伏在黑發男人冰冷的懷抱裡,不確定自己的下一個動作會不會讓他突然暴起,沒有輕舉妄動。
小姑娘放軟了嗓音,努力讓自己從聲音到身體都是軟綿綿的,用最柔弱最乖巧的姿態,安撫道:“抱歉,我沒有敵意。”
黑發男人的神色一點都沒柔和,仍舊目光幽深的注視著小花蘿,蝙蝠鏢已經夾在了指尖,他並不想懷疑一個如此稚嫩的孩子,但她出現的方式又如此不同尋常。
蝙蝠俠就是有這種本事,能夠把一切疑問句說出肯定的語氣:“是空間魔法?”
阮阮否認的搖了搖頭,不理解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到這裡來了。”
她還是第一次碰到對蘿莉這種“小可愛”完全不買賬的成男,冷酷的像個炮哥。
但唐家堡的炮哥哥那麼高冷,還不是要對小師妹和小毒蘿們親親抱抱舉高高?
在黑發男人還想說些什麼之前,小姑娘觀察了一下他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的唇色,好心的提醒道:“俠士,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但如果你的傷口再不處理,可能這些疑問就永遠都沒有辦法說出口了。”
她想了想,又軟糯糯的補充道:“我是來找人的,不會傷害你,你不要害怕呀…”
管家先生舉起了縫合用的針線,讚同的道:“您必須承認這位小姐說的沒錯,布魯斯老爺,您的傷口必須、馬上、縫合。”
布魯斯冰冷的嘴唇動了動,但最終什麼都沒說,默認的從鼻腔裡“嗯”了一聲。
然後管家先生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小花蘿身上,略微加重了語氣:“您不必愧疚,紳士會原諒您的無心之失,可愛的小姐,不過淩晨一點似乎不是適合拜訪的時間。”
他冷靜的示意道:“布魯斯老爺,如果不介意的話,是否可以讓您的新客人稍微換個位置,方便您可憐的老管家為您縫合傷口,畢竟我已經到了老眼昏花的年紀。”
……他這句話明顯就是對阮阮說的。
阮阮眨了眨眼,在確認對方完全沒有威脅性之後,順從的從黑發男人結實的大腿上跳下來,落鳳完好無損的掛在腰間。
阿爾弗雷德解開布魯斯胸口已經被鮮血滲透的紗布,露出皮肉翻卷的傷口,傷口邊緣縫合的羊腸線已經斷裂了,正在小幅度的滲血,而傷員本人臉色白的像紙。
阮阮小綿羊的表情繃不住了,沒有料到他的傷居然真的這麼嚴重,忍不住小小的“呀”了一聲,愧疚道:“這麼嚴重呀……”
小盆栽有一點愧疚,她自己才是那個闖入彆人領地的不速之客,麵對又是兩個老弱病殘沒習武的普通人,實在不應該這樣懷疑對方,還拖延了病號的診治時間。
伴隨著管家先生去除縫合線的動作,黑發男人的額角逐漸迸出了青筋,冷汗順著臉頰留下來,滴進線條分明的腹肌裡。
……傷口撕裂成這樣,他怎麼不喊疼?
小花蘿輕輕握住他的手,在傷員俠士陡然鋒利起來的目光中,她抿了抿唇,柔聲安慰道:“彆害怕,疼的話可以叫出來,一點都不丟人,我幫你吹一吹好不好呀?”
在醫者麵前隻有病患,哪怕阮阮隻是個不太合格的醫者也一樣,更何況他們還不是敵對陣營,隻是兩個柔弱的普通人。
阮阮回想起自己見過的兩種傷員。
一種是去軍營義診時見到的軍爺,跟裴師兄勾肩搭背,張口就是“裴大夫咱倆誰跟誰,疼我就喊了啊啊啊臥槽好雞兒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