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哥譚比黃昏還要黑暗。
夜幕下的渡輪近在眼前, 休斯頓黑色跑車的車燈在港口的碼頭發出微弱的光。
冷酷陰鬱的黑暗義警將自己裹在黑漆漆的蝙蝠披風之中, 隱在黑暗中目送鼻青臉腫的稻草人和休斯頓兄弟被警察帶走。
“蝙蝠俠, 我知道你肯定還在這裡。”
戈登把一小隻U盤放進證物袋, 並不假手於人的親自收好, 確認身邊沒有其他人之後,他低聲問:“你的傷怎麼樣了?”
他裹著黑披風的老朋友從黑暗裡露出一隻尖尖的蝙蝠耳朵,然後不置可否的從鼻腔裡哼了一聲:“你想說什麼,戈登。”
警長先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聞到血腥味了,還有一種奇怪的藥味, 我猜你應該還沒好心到用藥片給稻草人止鼻血。”
蝙蝠俠神色冷峻、一言不發。
他的確受了點傷, 在解除□□的時候, 受到稻草人神經毒素影響而發狂的休斯頓兄弟像是發了瘋一樣的在擾亂他。
傑森正壓著威脅性更大的稻草人, 但好在他們手裡沒有槍, 所以雖然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不過蝙蝠俠完全可以應付。
蝙蝠俠沒有回答,而戈登早就熟悉了這位老朋友的做派,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在確認羅賓和警員交接完成之後,他嗖的鑽進車裡,從車窗探出個腦袋,一邊啟動引擎一邊對難得沒有撒手沒的蝙蝠俠道:“這次我先說再見,每次一轉頭你就沒了,我可是有家族心臟病遺傳史的……記得上藥,老夥計,希望你沒付出更大代價。”
蝙蝠俠的大半邊身軀都完全隱沒在港口的黑暗中, 目送他和警車駛向阿卡姆。
代價當然是微不足道的,甚至戈登聞到的藥香也並非來自他用來止血的藥物。
這股藥香味其實來自於他的小鹿。
果然,在戈登局長離開之後,蝙蝠俠裹得嚴嚴實實的鬥篷裡突然鼓起了一個小包包,然後伸出了幾隻雪白的指頭,小心翼翼的拉開鬥篷邊邊,看看還有沒有人。
在確認所有人都離開了之後,阮阮探出頭,抿著唇狐疑的舉起自己的袖口輕輕嗅了嗅,有點懊惱的道:“奇怪,我已經好久不戴藥香包了,難道還會有味道嗎?”
自從知道布魯斯就等於蝙蝠俠的事情是保密的之後,阮阮為了防止他被人認出來,就再也不戴香包了,就連用過沐浴露都會多衝幾下,生怕留下味道或者痕跡。
布魯斯安撫的摸了摸她的發頂。
小家夥大概是在藥材堆兒裡待久了,哪怕不再佩戴香草,身上還是會有一種奇特的藥草香,可她自己很難察覺到這個。
至於他的小鹿為什麼會在這裡……
在那座半廢棄的水庫裡,布魯斯頂著兩個悍不畏死的瘋子剪除定時/炸/彈/的引線之後,他就收到了阿爾弗雷德的通訊。
蝙蝠洞的老管家語氣溫和又鎮定:“布魯斯老爺,您受傷了嗎?”
布魯斯將那隻手提箱遠離水源,低聲應了一句:“一點小傷,不會影響行動。”
哪怕不需要具體察看,布魯斯都能判斷出自己的傷勢,肋骨的位置有一點輕微的骨裂,手臂上有一道不深的刀刃劃痕。
如果不是為了阻止萊恩休斯頓,不讓這個心細如發但也心比天高的年輕人跌下水庫淹死,或者他那個不知道在幻象裡看到了什麼的人渣弟弟和定時/炸/彈/同歸於儘,蝙蝠俠甚至就連這點輕傷都不會受。
阿爾弗雷德的反應有點奇怪:“如果可以的話,請您儘量留在原地,不要走動。”
蝙蝠俠立刻意識到哪裡不對了,他的眉心蹙成了一個深刻的“川”字,聲音嘶啞的道:“你到底想說什麼,阿爾弗雷德。”
“我很抱歉,布魯斯老爺,但是……”
阿爾弗雷德說:“現在請準備接收您的小鹿,以及她衝天的怒火,為克萊恩先生祈禱,希望他還能活著回到阿卡姆牢房。”
蝙蝠俠:“…………”
十分鐘之前的蝙蝠洞。
已經適應了蝙蝠家作息的阮阮給自己灌下了一杯熱奶茶,坐在控製台前和阿爾弗雷德一起關注著蝙蝠俠和羅賓的進展。
當電子地圖上代表布魯斯和傑森的兩個綠色標誌一點一點的向哥譚港口靠近,阮阮的心也一點一點的提了起來,猶豫的問:“涉及到水源,爸爸會不會很麻煩?”
她似乎也沒想要阿爾弗雷德回答,隻是想了想就十分肯定的確認道:“會的,如果換成我,肯定也會為此變得束手束腳。”
阿爾弗雷德溫和的摸了摸小姑娘柔軟的額發,阮阮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動作中帶著強烈的安撫意味:“請您不用擔心,至少布魯斯老爺和傑森少爺都有帶上——”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通訊器的另一頭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什麼東西砸落在地麵的震響,伴隨著兩句模糊不清的嘶吼。
下一秒,通訊對麵傳來了一句低沉而又性感的悶哼,來自於金主爸爸蝙蝠俠。
然後通訊就切斷了。
小盆栽柔軟的齊劉海炸成了中分,就連雲蘿的大尾巴都變成了蓬鬆的一大團。
阿爾弗雷德發覺她軟綿綿的小奶音都有一瞬間的變調,敏銳的喊:“daddy?!”
話音還沒落地,她從控製台上一躍而下,柔軟的毛絨兔子連體睡衣在一瞬間消散在空氣中,取而代之的則是萬花校服。
小花蘿的動作輕盈的像是一片乘風飛舞的綠葉,飄逸的裙擺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足尖輕輕一點,就踏著一隻水墨痕跡彙聚的棋盤“嗖”的竄了出去。
阮阮的大輕功從來都沒這麼順暢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