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是個獨立自主的小丐蘿,和小夥伴阿洛一樣, 也是戰亂中被遺棄的孤兒。
李承恩把阿洛從那個破舊的窩棚裡抱出來的時候, 長期流浪的小狼崽子露出了小尖牙, 惡狠狠的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多多也是在窩棚裡被郭岩發現的,一群麵黃肌瘦的小乞丐瑟縮在角落裡,隻有多多笑吟吟的對著郭岩叫了一聲“伯伯”。
郭幫主安頓好了其他孤兒,順手就把這個“有點意思”的小姑娘提溜回了丐幫。
代價是一隻冷透了的雞腿,小多多二話不說的乖乖跟著走, 一句話都沒多問。
在去往最近的洛陽分舵時,郭岩狀似不經意的問過小家夥:“一隻雞腿就跟著我走, 你就不怕我是拐賣小姑娘的人牙子?”
小姑娘餓了許久, 但是吃相卻一點都不狼吞虎咽, 淡青色的雙眼澄澈的像是裁進了一小塊天空,笑吟吟的對郭岩道:“伯伯, 你大概是還不知道人牙子的行情吧?”
郭岩皺了下眉頭, 問她:“怎麼說?”
多多晃了晃雞腿兒,一本正經道:“如今戰亂剛過, 百廢待興,最不缺的就是人了,一隻雞腿可比一個小乞丐值錢多了。”
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眸彎成了好看的月牙, 如果不是麵如菜色、骨瘦如柴, 肯定也是個小美人坯子:“我就是小乞丐。”
“小乞丐怎麼了,童稚亦有鴻鵠之境, 你就不想做比一隻雞腿更值錢的小乞丐?”
郭岩朝多多伸出一隻手,風火神龍掌心有厚厚的繭子,溫暖而又乾燥:“我丐幫多是三教九流,出生、家門皆無依憑,是乞丐怎麼了,照樣能做大俠,你可願意?”
多多“呸呸呸”把雞骨頭吐出來,學著他的模樣,輕快道:“我都吃過你的雞腿兒了,小乞丐和大乞丐,當然要聚在一起!”
郭岩聽她童言稚嫩有趣,忍不住低笑一聲,又問小姑娘道:“你叫什麼名字?”
“多多,其實本來我是沒有名字的。”
小姑娘笑吟吟的道:“但是雞腿兒居然這麼好吃,我還想多吃幾個,就叫多多好啦。”
誰成想世事無常,沒過幾年,小多多就長成了一隻喝酒遛鳥打奶的狗比丐幫。
尤其是揚州來的小奶秀,回回切磋都被多多錘的哭著回去找姐姐,口頭禪很快就從“啊啊啊啊啊啊有明教”變成了“啊啊啊啊啊啊有丐幫。”
她姐姐是個雷電法王,一打二錘的多多喊爸爸。小丐蘿被她錘多了,手法就上來了,現在她也能錘的江湖敗類喊爸爸。
夜雨風急,烏雲遮住月色。
一道乾瘦的影子從客棧破窗而出,拔腿狂奔,耳畔風聲傳來,他極為狼狽的就地一滾躲過了淩空射出的一片鋒利竹葉。
下一秒,一道綠色勁氣破空而來,帶著穿金裂石的爆破聲插在了他小腿正中。
乍一眼看去,那道勁氣如同一隻生機勃勃的翠竹,竹葉青翠欲滴,可仔細看過就會發覺,這隻翠竹乃是一位丐幫弟子內勁外放所化作的虛影,觸碰就可能重傷。
“……又是你們丐幫弟子多管閒事!”
厲飛星吐了口血,怒道:“老子花錢買快活,那女人受不住鞭子死了與我何乾!”
天空中傳來一聲清厲的鷹鳴。
一股清冽的酒香氣由遠及近,隨後是一根翠色的竹棒,竹棒的主人是個**歲的小姑娘,個子不高,氣勢卻令人心驚。
“你也好意思說,若非你以武力威脅,強買強賣,那胡姬怎麼可能答應如此荒唐的要求?她早就同隊裡的樂師訂過親了。”
小姑娘穿的丐幫儒風定國套,頭頂倉鼠一樣的帽子特彆明顯,她還帶著丐幫獨有的雲幕遮,碧色勁氣外放,一看就是骨骼清奇的好苗子,她聲音清朗瀟灑,此刻正帶著隱約不發的怒氣,叫人不敢逼視。
“那樂師出了大價錢買你項上人頭。”
小丐蘿的目光冰冷而又堅定,道:“我已經接了你的懸賞,好叫你能死個明白。”
厲飛星臉色一變,沒想到玩個普通的胡姬也能碰上這麼倒黴的事情,抖著腿往後退:“他出了多少錢?我都給你雙倍!”
“一文錢,還有一首送葬的曲子。”
小丐蘿的手心裡升騰起了盤旋如龍的勁氣:“是為你送葬的,隻是你聽不到了,還有一件事真不巧,我喜歡胡姬,西域的姑娘我都喜歡,小書呆子說這叫什麼……”
多多握緊竹棒,一招亢龍有悔已經蓄勢待發,一字一頓的說道:“愛屋及烏。”
她飛身衝向厲飛星,大喝一聲:“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亢、龍、有、悔!”
厲飛星毫不猶豫,扔了個煙霧包拖著傷腿扭頭就跑,不惜廢了腿也要先逃離。
正當勁氣擊中這江湖敗類背心的那一刻,多多和她的目標四周突然黑了下來。
小丐蘿頓了一下,有點奇怪的皺了下秀氣的眉頭,在這種猶如死水一樣的黑暗之中,她周身翠色的勁氣是唯一的光源。
正當小家夥疑惑的時候,她光裸的肩膀突然被人輕輕的拍了一下,那隻手掌溫熱而又乾燥,掌心處還帶著厚厚的繭子。
多多欣喜的轉過頭,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來人是誰了:“郭岩伯……不,郭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