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的琉璃盞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在這暖色的燈光下,傑森看起來甚至都沒那麼凶了,他閉著眼睛,喉結滾動了兩下。
然後僵硬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他的傷勢不輕,對於普通人類來說幾乎是必死無疑,但阿十六從暗河邊把他救起來,又在山洞和密林照顧了兩個晚上。
傑森沒法把她當成不相乾的人,而且不說救命之恩,就算是對著任何一個女孩兒他的態度都不會差,他隻對罪犯暴力。
理智回歸的小奶秀又慫了:“我、我還沒及笄呢,隻有個小名叫阿十六,你也可以這麼叫我,而且……是我救了你,你可千萬不要恩將仇報,否則我就寫你的話本。”
這是小姑娘的報複手段之一,比如小丐蘿多多,敦她最多的小丐蘿已經在她的話本裡孤獨終老沒情緣六百一十三回了。
傑森低沉的從嗓子裡應了一聲,他垂著濃密的眼睫,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已經發覺阿十六的七秀校服有些眼熟,這樣的衣裙樣式並不多見,看起來有點像是阮阮提過的七秀,再加上這兩日阿十六憑空取物的能力,光華流轉的櫻花醉雙劍,他基本可以確定阿十六的身份了。
然而小奶秀還不知道自己一見麵就掉馬,她傷心了還不到兩秒鐘,注意力就被傑森英俊的側臉吸引了——顏控真要命。
但是他沉思的時候真好看呀,哪怕穿著粉色衣裙,落魄到去流浪野外,他身上都散發出一種奇異的、落魄男人的魅力。
阿十六總結了一下:這是一種獨屬於落難強者的美感,能夠在不經意間俘獲涉世未深者的感情,話本上那些美人救英雄的橋段幾乎都是這麼寫的,套路都一樣。
顏控的小奶秀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或許是她隱藏的不太好,被窺視的傑森猛的一抬眼,凶戾的氣息直挺挺的衝過來,從拉薩路池複活後性情大變的傑森皺了下眉,不怎麼客氣的道:“你看什麼。”
嘴強王者阿十六眼淚汪汪,差點被他給嚇出了小奶嗝兒,不敢再繼續看他了。
其實她都快適應這兩天意識不清但對她還不錯的傑森了,突然被他凶,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又委屈又難過,瑟瑟發抖的小聲抱怨:“壞人,醒了就欺負我……”
她咬著下唇,不自覺的去揉酸痛的手腕,淤血被揉散了一點,看著更嚇人了。
傑森頭疼的揉了下眉心,有點愧疚自己當時下手太用力,但他又實在不會哄哭啼啼的小姑娘,隻能僵硬的問:“疼麼。”
阿十六後知後覺的看了一眼:“…………”
小奶秀抱著酸痛的手腕,腦子裡滿滿當當的都是素質三連,她不可置信的看著罪魁禍首,發出土撥鼠尖叫:“啊!!!”
下一秒,那雙惹人憐愛的桃花眼刷刷刷開始掉金豆豆,小姑娘崩潰的道:“都、都紫了!你是惡魔嗎?我要詛咒你單身!”
委屈全麵爆發,這兩天簡直是阿十六被撿回秀坊吼最慘的日子沒有之一,她實在太慘了,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她更慘的小蘿莉了,開局一隻大灰狼,剩下全靠吼!
罪魁禍首傑森:“…………”這可怎麼哄。
他腦子裡還嗡嗡的一片亂麻,又疼又木,但還是強打起精神來,對小奶秀試探的伸出一隻手:“過來,我給你揉淤血。”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白淨的臉頰上還掛著眼淚,儘管剛剛還被他沒有分寸的傷到,但就是很信任的乖乖把手腕遞過來。
女孩兒白皙的肌膚下透出淡青色的血管,脆弱的仿佛一捏就碎的東方瓷器,藕節似的腕上淤青一片,邊緣已經發紫了。
傑森握著她的手腕輕輕用力,揉一下就聽見小姑娘忍著痛嘶一聲,他甚至還發現小家夥柔軟的手掌被磨出了幾顆水泡。
回想一下,大概是拉著竹筏時被綢帶磨的,沒挑破沒上藥,肯定火辣辣的疼。
他頭也不抬一下的命令:“針給我。”
阿十六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也不敢問,傑森一個指令她一個動作,乖乖把針線盒遞給超凶大灰狼,讓乾什麼乾什麼。
然後她發現傑森動作輕柔的給她挑破了掌心裡的水泡,還撕了一塊布料給她包紮好傷處 —— 沒有消毒,但是也隻能做到這一點了,阿十六掌心磨破了好幾處,如果直接接觸不乾淨的物體會更容易發炎。
雖然傑森也沒打算用這種小動作軟化小姑娘,也不覺得這是什麼補償,但他突然不凶了,阿十六還以為他又傻了,忍不住小心翼翼的詢問道:“一加一等於幾?”
傑森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等於你。
沒有得到回答,阿十六試探性的伸出一隻手指,輕輕戳了下青年結實的肩膀。
她還記得上一次一指頭戳倒了傷員的壯舉,刻意放輕了力道,用的力氣不會比一隻蝴蝶停落在上麵更重,桃花眼閃閃發亮,像隻躍躍欲試想要皮一下的小奶貓。
傑森紋絲不動的看著她,詭異的發現自己居然能夠理解這傻貓的意思,絕了。
他嘴角抽了一下,無奈又無語的道:“二。”
奶貓僵了一下,乖乖收回了小爪子。
不傻你就早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