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蹭了蹭。
埃裡克僵住了,小女孩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它腹部雪白的絨毛上,過分溫暖了。
埃裡克短促而又憤怒的低吼了一聲。
貓科脆弱的腹部是要害部位,碰一碰都要炸毛,更何況這隻大貓的身軀中幫著一個更加警惕暴虐傷痕累累的人類靈魂。
然而他的小姑娘又蹭了蹭,使勁蹭了蹭,喜悅的情緒都要透過皮毛傳達到他的身體裡……忍住,這是豹女神確立的盟友。
它咬著牙,不適應的弓著脊背,扯出了兩隻飛機耳,不過儘管如此,它搭在小姑娘脖頸上的前爪依舊沒用一點力氣,小爪墊柔軟厚實,甚至沒有彈出一根爪刃。
良久,小盾蘿終於從柔軟的豹肚皮裡抬起頭,濕潤的眼眸中滿是滿足,仿佛還能感受得到大貓肚皮那柔軟溫熱的觸感。
她捏了下小金錢豹的耳尖,誇道:“兜兜你好軟呀,淩絕師兄說的果然沒有錯。”
阿雪多年心願一朝達成,心滿意足的放下驚呆了的小金錢豹,把盾牌插在地麵上給它擋陽光,提著刀去準備做貓窩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小金錢豹:“…………”
它神色複雜,很懊惱的甩了下尾巴。
顯而易見,親王殿下還是第一次落到如此狼狽的境地,哪怕是在和特查卡決鬥失敗之後,他依然留存有瓦坎達親王的尊嚴,不像現在這樣被動,還被吸了肚皮。
太陽逐漸落下,天色已經被日光染成了徹底的紅,黑豹幻境內模糊了時間和空間的概念,隻能粗略的分辨所處的時間。
差不多快趕上小盾蘿整個人那麼高大的盾牌插在地麵上,投下了一大片足以乘涼的陰影,埃裡克的伏下身軀,交疊兩隻前肢墊上下頜,把目光定格在了盾牌上。
他再睚眥必報,也不能和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兒計較,更何況它現在這副模樣,除了賣萌大概也沒法做出什麼事來。
天色越晚,那雙暗金色的獸瞳看起來就越亮,埃裡克伸出一隻爪墊,饒有興味的按在盾牌的金屬麵上,探索它的工藝。
從製造工藝上來看,蒼雲的盾牌是典型的古代武器,主體為黑金配色,造型威嚴而又霸氣,不知道是用什麼金屬所打造的,並不鋒利的邊緣閃爍著蒼涼的冷光。
“鏘——”
小金錢豹收回爪刃,確認它是實心而並非鏤空,這樣一麵盾牌至少也有上百斤重,而那把陌刀想來也是差不多的材質。
刀盾加在一起,起碼也有二三百斤的分量,就是成年男人想要拿起也得費點力氣,更何況她一個小姑娘,拿著盾能毫不費力的走上幾個小時,如果沒有心形草的力量,恐怕就是特查拉也難以跟她抗衡。
它移開視線,把目光定格在彎腰割草的小盾蘿身上,小姑娘動作乾脆利落,上百斤的陌刀揮舞起來輕如鴻毛,仿佛感受不到一點重力,雙腿紋絲不動穩如泰山。
埃裡克眯起眼眸,哪怕沒有豹女神和父親的提醒,他一看也能知道,這個看起來柔弱美麗如新雪的小姑娘可並非什麼養尊處優的小公主,而是久經訓練的士兵。
先前她穿著護甲,可剛剛埃裡克就發現了,他觸碰到的肌膚確實白皙光滑,但掌心和指腹卻留有不可忽視的薄繭,那些都是常年訓練留下的痕跡,至少有幾年。
她現在才不過八、九歲,就已經經過了幾年的訓練,和刺客聯盟的繼承人、那個令中東雇傭兵聞風喪膽的惡魔崽子也相差無幾……聽父親說這小家夥也父母雙亡。
也對,正常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可不會出現在軍隊裡,她們都被捧在爸爸媽媽的掌心哭鼻子呢,可不像她這麼沉靜穩重。
太陽徹底落下去了,小金錢豹抖了抖已乾透的皮毛,起身去看“貓窩”的進度。
沒辦法,它現在和人類不一樣,人類的頭發和衣服在陽光下乾的很快,水分很快就會正大,而貓科細密的皮毛在熱烈的陽光下隻會曬乾表層,內裡還是潮濕的。
等夜色降下來,水汽估計更重,如果沒有遮擋的地方,估計他一夜都睡不好。
小盾蘿自己忙活了好一陣兒,也不指望小金錢豹柔嫩的小爪墊能幫上什麼忙。
一看貓大爺過來,阿雪頓時有了一種被領導視察的錯覺,小姑娘奇怪的揉了下眉心,把貓窩放到了小豹子麵前:“看。”
埃裡克:“…………?!”
那是個挺大的貓窩,更準確的說……其實是個乾草編成的筐,裡麵鋪了幾層搓軟的紙張,還墊了一塊聞起來有點甜香的手帕,應該是包過什麼糕點,有股桂花味。
柔軟的乾草被搓成了看起來很好磨爪的麻繩,一圈一圈的纏繞在外層,還掛了一條阿雪舊校服上換下來的蒼雲大白毛。
看起來是個豪華版的貓窩了,而跟這個豪華貓窩形成對比的也是小姑娘給自己準備的落腳點——她學過做貓窩,可沒學過做帳篷,因此住處看起來簡陋又寒酸。
阿雪就隻是用乾草在背風處鋪了一塊軟些的空地,她沒帶帳篷,也沒有換洗衣物,包裹裡空空如也,日常用品都沒帶。
小金錢豹神色複雜的看著她,黑暗中它琥珀色的獸瞳格外明亮,也格外危險。
天色已經黑了,可她甚至晚飯可能都還沒有著落,就先把它的貓窩做了出來。
小盾蘿神色從容,她的確沒做過多準備,因為草原不比山上和森林,沒有山洞和樹木能夠擋風取暖,能找到一處背風的小山坡露營,已經算是很不錯的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