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陌醒了,目光中帶著幾分恍惚,整個人暈暈乎乎不知今夕何夕。
她感覺自己好像睡了一覺,還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裡伴隨著劇痛,有她的前世今生,還有師姐如一道光般照亮了她的夢境。以至於夢境的前半段壓抑痛苦,後半段卻豁然開朗,此時醒來心中便有些五味雜陳之感——怨憤不再,但她想師姐了,想要在第一時間看到她。
一念及此,江陌連忙扭頭四顧尋人,結果這一看才發現自己既不是在天陽峰的客院,也不是在明霞峰的居所,而是在一處全然陌生的地方。
這似乎是一處殿宇?
江陌不確定的想著,本能的戒備起來,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竟不是躺在床上的,而是泡在一潭靈泉裡。還不等她疑惑自己的處境,忽聽一道有些耳熟的聲音響起:“你醒了?”
尋聲望去,不是一襲玄衣的執明神君又是誰?
其實執明神君一直都在屋裡,隻不過江陌四顧時,卻下意識忽略了他。猛然一聽他的聲音還嚇了一跳,不過確定是熟人,江陌十分的警惕倒放下了七分,剩下的三分令她狐疑的問道:“執明神君?這裡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執明神君已經守了小白虎許久了。天雷之傷雖然嚴重,但隻要一息尚存,對於他而言也不過是舉手便能修複。但□□的傷勢恢複之後,他卻發現這隻小白虎竟是被天道問心了。
所謂問心,自然是一種考驗,不過就像神獸除了飛升從來不挨劫雷劈一樣,他也從未聽說過天道會向神獸問心——神獸生來靈慧通透,萬物難縈於心,連天魔都不會找上他們,自然沒有問心的必要——眼前的這隻小白虎果然藏著許多秘密,他於是饒有興致,守著一個結果。
可現在小白虎醒了,卻是一副懵懵懂懂忘卻前塵的模樣。他當即眼神微妙幾分,如實說道:“這裡是我的執明殿。你之前意外被劫雷劈中,忘了嗎?”
江陌聞言懵了一下,仔細回憶一番,發現記憶的最後也隻有一片白光和係統那驚慌的喊聲。
原來是被劫雷劈到了嗎?
江陌恍惚的想著,然後左右四顧一番,想要尋找係統的身影卻發這裡並沒有那個熟悉的光團。她張張嘴想要呼喊係統,又忽然響起執明神君是能聽懂自己說些什麼的,於是張開嘴就轉了話頭,問道:“那神君,現在過去多久了?師……元嬰雷劫結束了嗎?”
此時此刻的江陌並未覺得驚慌,因為她已經動過手腳,發現並沒有什麼問題。至於不在身邊的係統,那家夥追不上執明神君不是正常的嗎?說不準這會兒在哪兒找人呢。
執明神君將她的表現儘收眼底,略有些驚奇的挑眉,卻還是答道:“你已經在我這兒待了三天了,那場元嬰雷劫也早就結束了。”
三天過去,不僅是雲清樾的元嬰雷劫,就連宗門大比都結束了吧?!
江陌聞言呆了呆,忍不住呢喃:“這麼久嗎?”這麼長時間過去,師姐沒有來看她,係統也不見蹤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白虎有些待不住了,下意識劃動四肢遊到了靈泉邊沿,四肢並用爬上去才發現自己渾身濕漉漉的,毛都貼在身上了。這裡還有執明神君在,執明神君還是男的,她也不好意思起身,趴在那裡顯出幾分無措,渾身濕漉漉的幼崽看上去可憐極了。
執明神君一直在觀察她,卻是越看越是納罕——天道問心這種事少之又少,但不論是誰遇見,結果都不會是這種仿若無事發生的平靜。
尋常來說,有資格驚動天道問心的,多半都是天資縱橫卻誤入歧途之人。這些人要麼在天道問心之下道心崩潰,從此一蹶不振,亦或者乾脆入魔。要麼就是通過了天道問心,從此找到自己的道途,而後堅定道心一飛衝天。但無論是哪一種,經過天道問心之後,他們的變化都是極大的。
可小白虎不同,她就像是睡了一覺,睡醒之後所有的經曆仿佛都隨著夢境一同消失了。她還是那隻懵懵懂懂的小白虎,天道問心沒有在她的心底烙印下任何痕跡。
執明神君不會明白,生長在和平社會的江陌,不會有殺戮掠奪之心,生來平凡的她也不會有貪婪無度的想法。她隻是個普通人,來到修真界的時間也並不長,即便天道問心時努力引動她所有的負麵情緒,但那些負麵情緒和修真界那些動輒殺人盈野的修士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她不是一張白紙,但也絕非大奸大惡之人,這樣的江陌在天道眼裡幾乎是無害的……事實上她也確實無害,經過問心之後真正讓天道心生忌憚的,大約隻有係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