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穀裡,水霧重重,飛虹高掛。
與平常靜謐美好不同,隻見這峽穀瀑布下一縷青煙飄搖而上,使得此處多了一絲煙火氣。若是有人從此路過,還能嗅見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肉香。
水潭旁,一堆剛剛燒儘的柴木餘溫猶存,一人一虎圍著火堆餘燼而坐。之前活蹦亂跳的白龍魚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滿地散落的鱗片和魚骨。小白虎滿臉饜足的打了個飽嗝,又揉了揉鼓起來的小肚子,最後一絲不快也消失不見了。
雲清樾倒沒閒著,之前烤魚的是她,現在收拾殘局的也是她。隻見她揮手一掌,便在結實的泥土地上轟出一個足有數米的深坑,然後將魚鱗和魚骨扔進坑裡重新填土埋好。末了還沒忘捏個法決,驅散自己施法殘留的靈力的,徹徹底底毀屍滅跡。
小白虎趴在巨石上,下巴枕著交疊的爪子,將雲清樾的動作儘收眼底。看著看著沒忍住好奇,便問道:“隻是一條魚而已,師姐你這般謹慎做什麼?”
雲清樾沒答,難得敷衍了過去。
事實上白龍魚原本不是玄清宗出產的,這種帶著一絲龍族血脈的龍魚出自東海。數千年前玄清宗祖師於東海遊曆,偶然得了兩尾,見它們長得漂亮便帶回宗門豢養起來。白龍魚就此在玄清宗紮根,又經曆過數千年繁衍生息,曾經的兩尾魚也變成了一池魚。
又不知哪年,豢養白龍魚的靈池破了個口子,池中的白龍魚也趁機偷溜了出來,開始在玄清宗的山山水水裡遊走紮根。眼下白龍魚在玄清宗不算罕見,但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在水潭裡找到的。
可以說,小白虎的運氣很不錯了,隨便一爪子抓上來的居然就是這種稀有品種。哪像她,來過這瀑布水潭百十回,這也隻是第二次遇見……
收拾完殘局,小白虎已被午後的陽光曬得昏昏沉沉,眼睛半睜半閉好像睡著了。
雲清樾耳力好,仔細一聽,甚至隱約聽到了鼾聲。她有些好笑,想了想也沒打擾對方,而是走到了水潭邊抽出身側的覆雪劍開始洗劍。清淩淩的潭水撫過如冰似雪的劍刃,將這幾日激戰而生的戾氣衝刷殆儘,純粹的冰寒之氣驅散了午後驕陽的熾烈。
約莫過了小半刻鐘,雲清樾才將覆雪劍從水中撈了出來。素白的手掌撫過冰涼的劍身,沾染的水汽霎時消失不見,她又隨手挽了個劍花,這才將覆雪劍重新收起。
午後的峽穀是靜謐的,雲清樾在這樣的環境中也不再急於修煉。她抱膝坐在了小白虎身旁,仰頭看著天際雲卷雲舒,也不知在想著何種心事。直到時間推移,日頭漸漸偏西,一條毛茸茸的虎尾悄無聲息的纏上了她的腳腕,才將她從這失神中拉扯回來。
“回去吧。”她收回遠眺的目光,悠悠開口說了句。
小白虎睜開眼睛,金色的虎目望著她,早沒有了之前的小脾氣。她主動跳進了雲清樾的懷抱,對她道:“時候還早,我們還可以回小靈峰看看,擂台應該還沒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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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清樾抱著小白虎一走就是小半日,仲衡還以為她們回去了。觀擂時冷不丁發現身邊多了個人,側過頭一看還嚇了一跳:“師姐,你們不是回去了嗎?”
“沒有回去。”雲清樾隨口答,惜字如金。
小半日時間過去,此時擂台上早不是遊逸與人比鬥了,或許之後都輪過了好幾輪。不過此刻擂台上比試的兩人卻仍舊惹人注目——擂台上兩人相對而立,一人白衣,一人僧袍。穿白衣的是青雲峰大師兄溫瑾,揮手布下陣盤,擂台上霎時濃霧彌漫。穿僧袍的卻是個小和尚,唇紅齒白麵若好女,他雙手合十,周身霎時縈繞起一層淡淡金光,不慌不忙舉步邁入了濃霧之中。
仲衡見著這一幕,沒忍住咧嘴輕“嘶”了一聲:“溫師兄雖還未至元嬰,但聽說他為這次論武準備良多,許多手段便是之前大比也不曾拿出。眼前這陣法一看就不好招惹,說不定套了幾層,埋了多少手段呢,小和尚居然直接就進去了……”
說著說著,仲衡還搖了搖頭,一臉不忍直視的樣子,仿佛篤定了那小和尚討不了好。
然而雲清樾卻不這麼想,因為小和尚不是旁人,正是佛宗一直藏著掖著的那位佛子。她不信堂堂佛子那麼好對付,但也不曾看輕了自家師兄弟,於是愈發留心凝視。
小白虎受她影響,也目光灼灼盯著擂台,但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三分鐘過去了……一盞茶過後,小白虎終於失去了耐心。因為擂台上就隻有溫瑾站在那裡,時不時捏幾個看不懂的手決,也不知是在做些什麼。而進入濃霧的小和尚直到此時還沒出來,精彩打鬥什麼的就更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