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兵的身份都暴露了,雲清樾自然也沒必要再隱瞞身份,大大方方摘下了麵具。
猜到她身份的人都不驚訝,但總歸能猜到的也隻是少數,更多人都不知這麵具下藏著的是故人。因此雲清樾甫一摘下麵具,還是驚到了不少人,然後她就被包圍了——玄清宗是她從前的宗門,赤血宗是她母親麾下,這兩方人馬與她關係匪淺,第一時間就圍了上去。
赤血宗的人圍上去是保護,畢竟是宗主獨女,宗門裡也有吩咐要慎重對待。因此即便雲清樾在赤血宗裡沒待多久,也沒有少宗主的名頭,但眾人依舊拿她當半個少主對待。
玄清宗的弟子就不同了,能登上鬼船的修為都不低,相應的年紀也不小。他們普遍與雲清樾是同輩,要麼直接與她相交莫逆,要麼至少也聽過她的名號——修者壽命悠長,相差幾百歲也可能是同輩,玄清宗同輩之中也不乏修為比五峰大弟子更高的,但論地位名號,宗內卻是沒弟子比他們更強。
此時見到離宗八十年的明霞峰大師姐,圍上來打招呼的人不少……
這個說:“雲師姐,你怎麼也在這裡?”
那個說:“師姐,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怎麼不回宗門啊?”
還有個說:“雲師妹你是不是誤會了,宗門可沒將你除名,明霞峰大弟子也還是你。”
說話的都是曾經與雲清樾有些交情的,一彆經年,再見時竟沒人因她身份疏離。雲清樾被圍在中間既覺得意外,又不那麼意外。
大宗門總有齟齬,但玄清宗對待弟子多是維護。當年之事隨著雲清樾的失蹤不了了之,旁人都以為雙方由此劃清界限,然而隻有雲清樾知道,宗門其實並沒有放棄她——當年她進階元嬰,宗門分給她的那座冰峰從未收回過,她也一直源源不斷能從冰峰上攫取冰靈力。
可宗門越是如此,雲清樾越是沒想過回去。她身份太複雜,既然有個魔宗宗主的母親,再回玄清宗就會連累宗門名聲。而她唯一沒想到的是,這麼多年過去,明霞峰的大弟子竟也不曾換人。
想到這裡,雲清樾不由環顧一周,視線很快與仲衡對上。
仲衡已經醒了過來,此時也和其他師兄弟們一起圍著她,見她看來便喊了聲:“師姐。”
兩人重逢已久,隻是當初仲衡見她執意隱瞞身份,這才不曾提及宗門之事。眼下看到這情形,他倒也挺高興,隻覺得師姐若能重歸宗門也好。卻絲毫沒考慮過若雲清樾徹底離開宗門,他自己可以做明霞峰的大師兄,未來接掌明霞峰。
因著這一場“認親”,場麵居然還有幾分熱鬨。直到祭台上忽然紅光大盛,一下子將所有人的臉上都映出了一片紅,於是現場的話語聲戛然而止。
好一會兒,才有人喃喃道:“這,這是怎麼了?”
聲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聽到了,然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轉向了被俘的鮫人。
容貌姣好的鮫人,這時看上去有幾分淒慘,不僅渾身上下都是傷,還被人捆成了粽子。不過在場這些人幾乎都喝過鮫人血被控製過,對上這罪魁禍首自然也生不出什麼憐憫之心來。
一群人冷幽幽的目光落在身上,鮫人倒不似之前麵對白虎時那般畏懼。他這會兒坐得筆直,下巴微抬,也不似之前的死魚模樣,反而從骨子裡透出幾分高傲來。若修士們問其他,鮫人隻怕一句話都不會多說,但既然事關祭台,他倒是冷笑著說了句:“再不獻祭,這島上的人一個都活不了。”
眾人聞言聳然一驚,倒不懷疑鮫人的話是假的,著實是這祭台看著便有些令人生畏。當下有人看到擂台下堆積的妖獸屍體,便問道:“用妖獸獻祭嗎?還差多少,我們去抓。”
好歹這麼多修士,捉妖獸獻祭,總比離開海島容易,更何況島外還有深海妖獸。
哪知鮫人聞言卻搖搖頭:“妖獸血脈不夠,沒用。”
妖獸也有個“妖”字,聽起來和妖族脫不開關係,但事實上妖獸和妖族還是有所差彆的。真正的妖族都是上古大妖的後裔,血脈不比同階的神獸差。可妖獸就是妖獸,它們體內妖族的血脈稀薄,即便通過後天修煉有成,化身為妖也難以改變根腳,永遠受困血脈。
此刻鮫人提起血脈,眾人便都明白了,臉色卻一個比一個難看:“妖獸不行,那用你獻祭嗎?”
鮫人一點也不怕的樣子:“獻祭了我也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