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這一回既不是在沙漠,也不是在雪山,而是在一堆亂石之中。
祝白羿和青鈺無心探究寺廟今夜坐落何處,兩人還守在佛塔後的那口枯井旁。
曇心也在,他氣色不太好,臉色蒼白到有些透明——他被打斷了獻祭,理所當然受傷頗重,不過也正因為那場獻祭被打斷了,他此時還有命在。
小和尚扭頭看了眼外間天色,回過頭來便提醒二人道:“兩位前輩,天要黑了,還是暫且離開此處吧。”
天黑之後,天地間陽氣銳減,便是陰邪活動的大好時候。魔元雖然略有不同,但也被人族粗暴的劃分在了陰邪行列,事實上魔元在夜間也確實是會增強。如此一來,這鎮壓了魔元的枯井在夜間便是魔元四溢,連魔修在這裡都待不住,就更彆提正道修士了。
而無名寺之所以會落到如今境地,也與此脫不開乾係——僧人所化之靈也依然滿身佛性,根本受不了夜間魔元的衝撞,所以他們夜裡並不會來此處,隻在白天不斷加強封印。但可想而知,僅憑這寺中僧人,是無法完全鎮壓封印的,魔元一點點泄露出來,漸漸浸染了原本通透澄淨的魂靈。
此消彼長,可以說這無名寺如今依舊保持著鎮守的職責,完全就是靠僧人們的毅力堅持。為此他們不惜身墜地獄,可惜仍舊不能長久,七寶琉璃心的再度鎮壓才是根本的解決之法。
眼下身懷七寶琉璃心的曇心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然而江陌和雲清樾的意外落井,卻使這一切不得不暫停。江陌的身份是一回事,祝白羿和青鈺在場,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便宜女兒就此隕落。於是雙方達成協議,七寶琉璃心的鎮壓推遲七日,如果七日之後兩人再不出來,便隻能聽天由命。
而如今,其實已經不是兩人落井那日,也不是第二日,而已經是第三天了。
祝白羿和青鈺也在枯井旁等了三日,然而這三日她們除了等待,其實也做不了什麼——祝宗主也曾試圖下井救人,奈何隻是剛與井口魔元接觸,便不得已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以為自己大乘期的修為可以在修真界橫著走,然而事實證明,大乘期的修為根本不足以讓她為所欲為。至少這枯井中的魔元帶給她的威脅十足,即便她沒如江陌二人那般被直接拖入井中,但在接觸的那一刻她也明白,自己若真進了魔元的地盤,九成九也討不了好!
這並非危言聳聽,無名寺的主持生前可是渡劫期老祖,距離得道飛升也隻一步之遙。結果不一樣被魔元影響汙了魂魄?
兩人還算惜身,聽到曇心此話,再一扭頭見到那井中魔元翻湧,終於還是起身離開了。隻是三天過去,兩人都不免憂心忡忡,青鈺便走邊道:“清樾她們,真的還能上來嗎?”
論感情,親手養大了雲清樾的青鈺自然比祝白羿更深,眉宇間的憂慮幾乎要溢出來了。不僅祝白羿看了心疼,曇心見狀也不好與她說,這枯井曾經吞噬過無數人,但能從井下爬出來的,其實一個都沒有。約定的七日隻是看在曾經情誼,給大家一個希望與安慰罷了。
祝白羿和青鈺都不傻,其實隱隱已經看出了端倪。隻是兩人無法下井救人,除了等待之外,也沒有旁的辦法。
萬幸雲清樾曾經作為玄清宗弟子,還在宗門內留下了一盞魂燈。後來她離開宗門一去不回,那盞魂燈便被青鈺拿去了,如今還在她身上,時不時拿出來看看,也能確定她目前情況如何——結果並不太糟糕,魂燈並沒有熄滅的意思,甚至燃燒得還挺旺盛。
也是因為這一盞魂燈給了二人希望,讓她們能夠日日守在這裡。
祝白羿拍拍青鈺肩膀,安撫道:“沒事的,她們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夠出來的。清樾的魂燈還在你手裡,並沒有什麼變故不是嗎?”
青鈺抿抿唇,暫且接受了這番安慰,隻眉宇間憂愁不散。
祝白羿看得有些心疼,又道:“當日若非那九幽宗的三長老突施暗手,兩人也不至於落入險境。待此間事了,我定親自領人去九幽宗替她們報這一箭之仇。”
可惜作為罪魁禍首,那位三長老也落了井,如今也不知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