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下的戰鬥很快再次開啟,江陌甚至能看到井上亮起的那一點燈火,可偏偏就是這咫尺距離仿佛遠在天涯,她幾次三番想要甩脫圍攻衝出去,都未能成功。
而枯井之上卻是一派風平浪靜,守在井邊的三人根本就沒發現有隻白虎正在井下掙紮。
夜漸漸深了,微涼的夜風驅散了周遭暑氣,也不知這無名寺今日又出現在了何處,今夜寺中的溫度較之尋常要高上不少。倒是頭頂那輪明月,似乎從來沒有變過,灑下的月輝落在井沿上,原本一切尚算美好,可惜卻被井中翻騰不休的黑影破壞了氣氛。
忽然,一直閉目誦經的曇心睜開了眼睛。他目光直直望向井口,能看到井口上自己親手放下的白玉念珠,但他的目光卻是穿過了念珠,也穿過了井口彌漫的黑霧,直直向下望去。
祝白羿率先發現了他的動作,不由直起身子問道:“怎麼了,你發現了什麼?”
曇心眉頭微蹙,似在細細觀察著什麼,可惜最後也沒能看穿那些魔元。於是他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不曾,不過這井下的魔元好似有些不對。”
此時夜已經深了,可井下的魔元似乎還沒什麼變化,它們甚至變得比白日更加溫吞,根本沒有像預期一樣實力大增,然後衝擊封印——這明顯有些不對,若非是那些魔元心生靈智起了什麼壞主意,就是井下發生了什麼,使得它們無暇衝擊。
祝白羿和青鈺聞言都想到了,兩人眼中精光一閃,倏然起身。
青鈺一手持劍,另一手再次取出魂燈觀察,但凡雲清樾有所損傷,都會在魂燈上體現出來。然而她手中的魂燈光芒依舊,那一點燈火仍舊穩穩的燃燒著,根本不像是遇險的樣子。
毫無疑問,魔元是難纏的,即便是祝白羿這樣的大乘期修士,也不敢說自己對上這井口的魔元能占到什麼便宜。而雲清樾如今修為不過分神,若她想要衝破這井口的魔元出來,根本不可能太順利……若她生死一搏才在眾人所料,這樣的平靜幾乎不可能。
青鈺頓時懷疑自己猜錯了,不過想到一起掉下井的監兵,心中又生出幾分希冀來。旋即她皺皺眉頭,收起了“毫無用處”的魂燈,和祝白羿一同走到了井邊觀察。
兩人都很小心,先往身上套了幾層防禦,這才來到井邊俯視井下情形。
井底自然是一片黑暗,井沿上那一點燈火根本不足以穿透更多距離,倒是井邊的魔元不少。眼看著有人過來查看,那些魔元頓時興奮起來,化作一張張猙獰扭曲的鬼臉,密密麻麻將井口堵得嚴實。
青鈺見狀蹙了蹙眉,一旁的祝白羿立刻便道:“不急,看我的。”
說話間隻見她手中一點火星閃過,而後那點火星便被她投入了井中——井口的封印隻是針對魔界所屬,魔元魔氣會被阻隔,但對於其他倒是沒什麼妨礙。否則當日雲清樾和江陌這兩個大活人,也不可能輕易就穿透結界落入井中,如今更不能指望她們從井中出來。
火星順利穿過結界落進了井裡。起初青鈺還有些不明所以,畢竟那點火星實在是太小了,落進井裡也起不到照明的作用。那隻那火星真的入井之後,她才知道什麼叫做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隻見火星穿透結界,倏然間仿佛撞上了汽油,刹那間點燃了大片火光。
青鈺甚至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然而說來也怪,那火光竟是被結界攔住了。鮮紅的火焰被壓在了結界之下,劇烈的燃燒卻沒有透露出絲毫熱度,好像眼前一切皆是幻覺。
不過青鈺可沒蠢到伸手過去試探,她眉頭一皺想到了關鍵,扭頭問祝白羿道:“你那是什麼火?可是點燃了井中魔元?”
祝白羿的臉色在月光下有些微白,也不隱瞞:“那是我的妖火,我想要它燒什麼,它便燒什麼。”
妖火也是大妖的本命靈火,在上古時期並不算什麼罕見的東西,隻不過隨著妖族隕落,妖火的名字也漸漸沉寂下來。對於祝白羿而言,放出妖火也並不容易,因為她本身隻有一半的妖族血脈,那星點的妖火也是費力凝聚,至於能燒掉多少魔元就更不好說。
不過顯然,即便隻是星點的妖火,燒乾淨堵在井口的那些魔元也足夠了。前後不過幾息功夫,那些密密麻麻的鬼臉便消失殆儘,借著妖火殘留的餘光還能瞧見井中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