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扒在井沿,急中生智忽然想到什麼,連忙衝下麵喊道:“峰主,宗主,三長老那裡可能還有傳送卷軸,你們一定要拿到回來啊!”
井下無人回應,卻有一道流光忽然穿透結界激射出來,被江陌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而後她張開手掌一看,卻是一株陌生的靈草,也不知是做什麼用的。
倒是一旁的曇心看到,脫口而出:“幻心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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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鈺和祝白羿下井之後也不知做了什麼,井口氣勢洶洶的魔元似乎疲弱了三分,可形勢依舊算不上樂觀——區彆大概就在於魔元一刻鐘衝破禁製,與一個時辰衝破禁製的區彆。時間固然是拖延了不少,可這短短時間顯然也不夠祝白羿她們找到三長老,所以這點變化也是毫無意義。
曇心看著井口翻湧的魔元念了聲佛號,年輕俊秀的臉龐上寫滿了決絕,顯然是從青鈺二人跳下井的那一刻起,便已經決定獻祭鎮壓了。
隻見他轉過身,緩緩取下手中的白玉念珠遞給江陌:“監兵,勞您將這念珠送回佛宗。”
這已是交代遺言了。
江陌看著遞到麵前的念珠,麵上露出不忍之色,猶豫再三才伸手將白玉念珠接了過來。與此同時她還是沒忍住勸道:“你果真打算將小命交代在這兒?其實也不必這般決絕的,我記得當初祝宗主說過,有辦法暫時保你一命。隻是用七寶琉璃心鎮壓封印而已,你也不必犧牲自己的。”
曇心聞言卻搖了搖頭,心意堅定:“七寶琉璃心鎮壓封印數萬年,早已消耗過甚,若不以小僧相祭,即便重新落回封印鎮壓,也不知還能堅持多久。與其留下太多隱患,不如犧牲小僧一人。”頓了頓又道:“再說為這封印大陣犧牲的,從來也不止小僧一人。”
往遠些說,那七寶琉璃心的原主人便是為了這大陣犧牲。往近些說,這一寺高僧耗儘壽元,死後化靈也依舊鎮守於此,豈非比一時的犧牲更讓人動容?
江陌見狀也知道勸不住,再多的語言在佛心堅定的小和尚麵前也是蒼白。
曇心也沒等她再勸,更沒打算拖延到最後一刻,當下雙手合十身上綻放出耀眼佛光——這一切和幾日前如此相似,隻不過那時有三長老偷襲,江陌和雲清樾落井打斷了他的獻祭。而這一回沒有人再打斷他,也沒有人能打斷她,包括唯一在場的江陌也隻能退避一旁。
江陌望著那耀眼的佛光,微微眯起了眼睛,始終注視著事態發展,不曾挪開目光。
就見那一片耀眼的金色佛光下,曇心漸漸淹沒其中,連身形都被佛光掩蓋。直到一道七彩光輝忽然自那金光中乍現,以不可匹敵的姿態劃破佛光,乃至衝天而起。
江陌下意識仰頭,耳邊似乎又出現了陣陣梵音,可夜間的無名寺並無僧人誦經。而江陌不知道的是,在七寶琉璃心的光芒衝天而起的那一刻,無論是大雄寶殿裡的主持,還是那些待在僧舍裡的僧人,無一例外全都走了出來,並且仰頭望天。
夜間的無名寺是詭異的,被魔元侵染的靈不再純粹,甚至會化身惡魔。可此時他們空洞的眼眸中重新恢複了神采,或慈悲,或慨歎,或悲憫,又或是釋懷……
存在於世間千萬年的靈發出了人世最後一聲歎息,雙掌合十化成了點點星光——這光點純粹而平和,所有的暴戾,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凶惡,似乎都已經剝離開去。它們漸漸升空,漸漸彙聚在一起,漸漸向著那衝天而起的七彩光芒彙聚而去。
江陌抬眼看到這一幕,隻覺美輪美奐,同時心中又有種無法言表的悲傷升起。起初她並不知那些光點代表著什麼,直到最後瞧見了主持老和尚虛化的臉龐,忽然就明白了什麼。
或詭譎或慈悲的主持,這時是前所未有的平靜。他衝著江陌笑了笑,還眨了眨眼,這才迸然破碎,融入七寶琉璃心中。
江陌恍惚一瞬,順著主持消失前望來的目光向下,忽然握緊了手中那棵靈草——那是祝白羿兩人跳下枯井後扔上來的,曇心叫它“幻心草”。江陌起初隻覺耳熟,不過現在她想起來了,這分明就是祝宗主曾說過可以暫時保曇心一命的靈草!
於是在獻祭的最後一刻,她忽然衝了過去,把這靈草塞進了曇心缺失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