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中一同生出了這樣的念頭,一時間又是荒謬,又是恐懼——修真界的神獸飛升是最容易的,千萬年來還沒聽說過有幾個不成的。而他們之前剛見識過一場威力絕大的雷劫,若此時再得知執明神君在渡劫時隕落,恐怕許多人都要心境不穩了。
因著這翻緣故,天劫的威壓剛一散儘,所有人便一哄而上衝向了渡劫的位置。
江陌和雲清樾也沒落後,她拉著師姐跑得飛快,心中幾分擔憂幾分恐懼。與她手掌交握的雲清樾甚至能感覺到掌心一片黏膩,全是江陌浸出的冷汗。
兩人速度很快,如今的修為也都不低,因此算是衝到了第一批。
然而隔著老遠,兩人便看到原本在激戰中被移平的土地上,此刻多了一座“小山”……弧度圓潤,渾身焦黑冒煙,散發著陣陣焦臭的“小山”。
兩人一路飛到了那“小山”前才落下。江陌盯著上下打量了兩眼,嘴唇嚅動幾下,終於躊躇道:“阿樾你看,這,不會是神君的殼吧?”
被劫雷劈回原型,還連原型都給劈焦了,這得有多慘啊?
雲清樾和江陌一樣,並沒有見過玄武的原型,不過看這模樣應該也不會認錯。她緊抿著唇,帶著兩分小心放出了神識,想要查探一下對方生死。不過或許是因為這裡剛剛經曆過雷劫,空氣中逸散的能量太多,雲清樾的神識剛一探出便感受到了壓力,於是匆匆又將神識收了回去。
而就在雲清樾試圖查探情況的時候,青霄掌門他們也都到了。這些大佬顯然比兩個小輩更有經驗,他們完全沒有嘗試放出神識,而是直接伸手過去觸碰龜殼。
青霄掌門的手落在玄武焦黑的龜殼上,並沒有用上多少力道,卻聽“哢嚓”一聲,一層焦皮頓時簌簌而落……所有人都被嚇壞了,因為玄武的防禦眾所周知,他們身處修真界,還真沒聽說過哪隻玄武的殼碎過。再說龜殼都碎了,裡麵的玄武還能好嗎?
沾染上黑灰的手掌開始顫抖,青霄掌門頭一次在眾人麵前失態:“神君,神君,你還好嗎?”
他沉聲問著,雖然明知希望渺茫,可還是希冀著能得到回應。
可是沒有,他等了一息兩息三息,周遭始終維持著沉寂。
漸漸的,青霄掌門的眼圈就紅了——比起其他人,他對執明神君無疑感情要深得多。和現在執明神君一睡多年不同,千餘年前青霄掌門剛拜入玄清宗時,玄武修為還不到渡劫後期,也不用壓製修為。於是少時相識,指點頗多,青霄掌門是真將對方當長輩看待的。
可現在本該順利飛升的執明神君,卻因為一隻忽然冒出來的魔族隕落,青霄掌門心中又是憤恨,又是難過。他的目光逡巡過四周,可惜那魔族早已經死得連灰都不剩了。
江陌也很難過,她還記得第一次見麵,執明神君就送了她青元靈髓當見麵禮。也記得最近這一月她為了刷分挑戰,膽大包天找上這滿級大佬,對方雖然每次都揍她,可也每次都幫她完成任務。更記得就在前不久,她被魔人圍攻陷入險境,對方突然出現救她於危難。
明明是很好的人,怎麼忽然就沒了呢?
江陌還年輕,雖然經曆過生死,卻沒有見慣生死。她想著這些便有些難受,心中一陣酸澀,眼眶比青霄掌門紅得還厲害。最後大抵是為了保存最後一絲顏麵,她微微偏頭抵在了師姐肩頭。
雲清樾同樣也不好過,即便她和執明神君的接觸不多,可前不久對方也曾助她穩固修為。她深深歎了口氣,抬手在小老虎後背拍了兩下,便感覺肩頭的衣衫染上了濕意。
眾人包圍著焦黑的玄武殼,氣氛一時間很是壓抑。
忽然間,江陌耳朵微動,似乎聽到了一聲輕咳,仿佛有人被灰塵嗆到了。她下意識抬頭,用紅彤彤的目光掃視四周,卻見所有人臉上都是一片肅穆,根本沒有人咳嗽。
她心中正是疑慮,忽然間又聽到一聲咳嗽,而這一次師姐似乎也聽見了,目光掃過周圍。
江陌立刻察覺,目光掃視一圈,落回雲清樾身上:“師姐,你是不是也聽見了?”
她這話一出,不僅雲清樾,其餘人也紛紛看了過來——修士的耳力都不差,尤其在場的全是頂尖高手,再輕微的聲響也難逃過眾人的耳朵。但不得不說的是,人族的耳力與神獸相比,終究還是略遜一籌,是以也沒人表現出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