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寧原本以為今晚外麵的人不會很多。畢竟今兒白天還在下雨,傍晚時分才停歇的。不想一走出家門,就驚訝的發現外麵有很多人。
且有好些錦衣盛妝的婦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一邊走一邊說話,滿街都是歡聲笑語,極其的熱鬨。
薛清寧知道這是走月的習俗。往年她也跟徐氏一塊兒走過的,不過今年隻以為今晚會下雨,所以壓根就沒有想過這事。
小心的在人群中往前走著。有一個年長些的婦人看到她,就笑著轉頭跟同伴說話:“這是哪家的小公子?生的這樣粉雕玉琢的。莫不是天上的仙童下凡?”
說著,竟然伸了手想要來摸她的臉。
嚇的薛清寧白了一張臉,抬腳往前就跑,直等到了洛水旁才停下來。
薛元青還很沒良心的跟在她身後一直笑。笑的薛清寧生起氣來,轉過頭瞪他:“你還笑?回去我告訴娘。”
她現在做男裝打扮。頭發高高的豎起,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身上穿的紫色暗紋杭綢圓領袍是薛元青以前穿的,現在小了。
不過對於薛清寧而言還是有點兒寬大了,所以腰間係了一根黑色的革帶,顯得纖腰細細。
八歲正是男女莫辨的時候,她又生的肌膚白淨細嫩,眉眼秀氣,打眼一瞧,確實很像個小仙童,也難怪走在路上會有人如此說她了。
妹妹那就得哄著,寵著啊。薛元青一見薛清寧生氣了,趕忙斂了笑,過來百般的賠禮道歉。
然後還親自去旁邊賣燈的攤子買了好幾盞河燈來給薛清寧,讓她放著玩兒。
又叫小桃和自己的隨從初一好好的跟在薛清寧身邊,他自己則又轉過身就走,說是要去給薛清寧買好吃的。
薛清寧原也不是真的生薛元青的氣。這會兒見薛元青不停的買東西哄她高興,一張臉早就繃不住了,什麼氣都消了。
手裡捧了一盞河燈,叫小桃點亮了蠟燭,她走到洛水邊一處岸邊較低的地方,蹲身下來,小心翼翼的將手裡的河燈放到水裡。
洛水裡麵已經有很多旁人放的河燈了。一盞盞的,幽幽的橙色燭光照亮旁側的一小塊水麵,一眼望去,如萬點星辰灑落水麵。
薛清寧看了一會,轉過頭跟小桃說話:“剛剛我應該叫大哥也一起......”
一語未了,忽然注意到旁側站著一個人。正雙手背在身後,微微的彎著腰在打量她。
薛清寧目光掃了他一眼,就見他穿一件紫色的圓領袍衫,腰間係黑色革帶。
......
這是撞衫了啊。
撞衫不要緊,關鍵是,這個人,他是孟銳!
孟銳怎麼在這裡?而且,他這樣看著她做什麼?
難道她現在做了男裝打扮,可還是被他給認出來了?
薛清寧腦子裡麵亂糟糟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隻怔怔的抬頭看著孟銳。忽然看到他臉上浮上的笑意,一個激靈,忙起身站起來,往後倒退了幾步,拉開了跟他之間的距離。
孟銳見她如同一隻受了驚的小兔子,麵帶警惕的望著他,不由的笑出聲來:“剛剛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原來果然是你。”
笑過之後他就問道:“你不記得我了?”
少年聲音清越,如金石相撞一般。尾音微微上挑,滿是笑意。
怎麼可能會不記得呢?
像他這樣相貌生的俊朗,眉眼間神采飛揚的少年,但凡見過一次,就不會有人能忘記的。
不過薛清寧還是沒有說話。
一來她覺得自己跟孟銳不熟,二來,上次薛元青受的傷她到現在還記著呢。
還是覺得孟銳當時對薛元青下手太重了。她心疼她二哥!
孟銳見她抿唇不語的模樣,隻以為她果真是不記得他了。
像他這樣驚豔絕才的人竟然會有人見過一麵之後不記得?
孟銳震驚了,雙眼略略的睜大了些。
薛清寧也說不上他到底是個什麼眼型。感覺應該是半桃花,半丹鳳。眼型略細長,內眼角微微的往下勾,眼尾卻微微的往上翹,極為的有神。
還是挺好看的。
不過薛清寧覺得孟銳現在眼中的不可置信裝的有點兒過了啊。
又見他反手用食指虛虛的指著自己的鼻尖,說道:“我,孟銳啊!上次跟你二哥打架,將你二哥左眼差點打瞎了的那個。”
薛清寧:“......哦。”
虧你還好意思說這件事!
孟銳身旁還站著另外一個少年。穿一件黛綠色織金雲紋綢麵的圓領袍衫,相貌雖然不及孟銳生的出眾,但也是很俊朗的。
他目光上下打量了薛清寧一番,然後轉過頭對孟銳說道:“小舅舅,你認得這位小公子?可惜這位小公子好像壓根就不記得你呀。”
他說這話的時候麵上笑嘻嘻的,語調賤兮兮的,隻差在臉上大寫特寫幸災樂禍這四個字了。
孟銳也不跟他廢話,回身就一腳直接踹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