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陪薛清寧一塊兒出門這件事,薛元青還是很樂意的。
榮昌伯府現在雖然不比以往,但該有的排場依然還是要有的。不然就會更加的教京中的那些權貴瞧不上,越發的不會跟他們家往來了。
馬房裡麵收到二公子和四姑娘要出門的消息,忙套好了馬車,備好了馬,打發到大門口等著。
是一輛朱輪八寶車,車簷下麵垂了一圈珠子綴成的瓔珞,看起來還是很華貴的。
小桃扶薛清寧坐上馬車,薛元青翻身上馬。隨著趕車小廝的一聲駕,馬車往前走動。
因為已經是深秋,馬車上麵掛著的,透氣的竹簾子早就換成了能擋風的,厚重的青色綢簾子。
隻是雖然成功的擋住風了,薛清寧卻覺得有幾分氣悶。
也覺得馬車裡麵光線有點兒暗了。
索性掀開自己旁側車窗上掛著的簾子,側過頭往外瞧。
就見薛元青騎馬隨行在側。因著馬車速度不快,他便也按轡徐行。
日光落在他身上,風吹起他的衣角,看起來很閒適的模樣。
薛清寧忽然豔羨起來。就叫他:“二哥,我想學騎馬。”
薛元青側過頭看她。
少年如同陽光下正在茁壯成長的一株白楊樹,笑起來的時候露出口中兩排整齊的牙齒,很白。
“你既想學,那就學。”
大景朝對女子還是很寬鬆的。不但可以隨意出門遊玩,便是騎馬,打馬球這些事都是可以的,大家都能接受。
便是有些老學究會痛心疾首的說女子這般豪放是敗壞名聲,但大不了女子出門的時候戴著帷帽,不露臉,或是乾脆穿著男裝,那些人自然也就無話可說了。
中秋節晚上薛清寧跟著薛元青出門就是做了男裝打扮,今日出門卻沒有。不過她也沒有戴帷帽。
她現在畢竟才八歲,年歲還小,暫且出門還用不著戴那個。等往後再大個兩歲,她出門的時候肯定就要戴帷帽了。
所以一聽薛清寧想學騎馬,薛元青想都不想的就立刻同意了。
但他立刻又皺起了眉頭來。
“咱們家雖然養著幾匹馬,但都是高頭長腿的,你拿著它們學騎馬是肯定不行的,很容易摔到。這樣,待會回去之後我去跟娘說說,讓她撥銀子遣人去買一匹溫順的小馬來,好讓你學。”
一聽要買馬,薛清寧立刻擺手說不學了。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的奇怪。買個丫鬟隻用花幾兩銀子,買匹馬卻要花幾十兩銀子。薛元青是個男人,對庶務不關心,薛清寧整天跟在徐氏身邊,卻是知道現在榮昌伯府雖說不至於寅吃卯糧,但一應開銷肯定都是要節儉一些的。
這個家徐氏原本就當的艱難,哪裡能因著她忽然而起的一個念頭,就要讓徐氏花幾十兩銀子特地去給她買匹小馬回來呢?
為免薛元青回去之後會跟徐氏提起這個話,薛清寧還特地很嚴肅的叫他回去之後彆跟娘說這件事。
薛清寧一向乖順嬌軟,難得繃起一張臉說話,所以薛元青還是肯聽的。
馬車到陽安堂藥鋪門口停下了,小桃掀開簾子先下馬車,然後過來扶薛清寧。
薛元青也翻身下馬,小廝將馬和馬車都趕到旁邊人少的地方。
兄妹兩個人一起走進陽安堂,身後跟著小桃和初一。
至藥櫃前麵,薛清寧叫夥計給她拿了三罐黑芝麻丸。隨後又從小桃手中接過昨日她寫的那幾張方子交給夥計,叫她按照上麵羅列的藥材抓藥。
因著有些兒藥材不但要切碎,還得細細的磨成粉,所以還是需要耗費一些時間的。
夥計請薛清寧和薛元青到旁邊的椅中落座,有小夥計拿了茶,還有一碟子茯苓糕過來。
薛元青是個沒有多少耐心的人。勉強喝了半杯茶,看薛清寧要的東西夥計還沒有收拾好,就有些坐不住了。
旁邊的窗子開著,能看到斜對麵有一家打鐵的鋪子。鐵匠手裡掄著鐵錘在打一把刀,旁邊灶台裡麵的火燒的旺旺的,裡麵放著幾把還沒有打造成功的刀劍和鋤頭之類的農具。
薛元青是個喜歡習武的人,相應的,他對兵器也很有興趣。這會兒聽到打鐵鋪那裡穿過來的叮叮當當的聲音,就覺得心裡麵癢癢起來,很想過去看一看有沒有什麼好兵器。
薛清寧還是了解他的。一看他在椅中不停的調換坐姿,一會兒又探頭去看那家打鐵鋪,就叫他:“二哥,你去對麵看看吧,我在這裡等你。”
反正隻是磨個藥材而已,也確實不需要他們兩個人都坐在這裡等著。
薛元青卻不肯,一定要留在這裡繼續陪她,說不放心她一個人在這裡。
薛清寧明白他這是在擔心她,隻覺得心裡麵暖和和的。
她喜歡這種被人,特彆是來自於自己親人的關愛。所以對於這輩子她能做薛清寧,她其實是很慶幸的。
就更加的想要薛元青去打鐵鋪裡麵看看了。不能因著她的事,一直將他拘在這裡。
就笑著說道:“這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對麵的鋪子離這藥鋪這麼近,你站在那鋪子門口都能看到我。而且還有小桃陪著我。”
薛元青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樣。
就叮囑薛清寧不要離開這間藥鋪,他去打鐵鋪看一看就回來。
臨了不放心,叫初一不用跟著他,站在藥鋪門口守著薛清寧。
初一應下了,薛元青這才放心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