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孟夫人依然不同意。
“你要認義妹可不是件小事, 教旁人知道了, 不曉得背後又要鬨出多少事來。”
他們家地位高, 權勢大, 想要攀附的人有很多, 借他們家的名頭生事的人也有很多,是肯定要約束的, 若不然隻怕會連累到他們家。
不過轉念一想,家裡確實就數孟銳最小, 他也沒有個弟弟妹妹。以往他小的時候就曾經委委屈屈的問過她,為什麼子騫有妹妹叫他哥哥, 他卻沒有?他也很想有個妹妹能跟在他身後叫他哥哥。
看來這孩子心裡還是覺得自己很孤單的。
孟夫人暗暗的歎了一口氣, 便說道:“你若是真的喜歡那位小姑娘, 往後你對她好一些就是了。又或者私底下你讓她叫你三哥就行,彆讓其他人知道。”
反正他們靖國公府是不會承認孟銳的這個義妹的。便是往後有旁人問起, 她也隻會說這是小孩子之間的玩笑話來推脫。
但是孟銳卻不同意。
原本他也沒有一定要將這件事公開,但是先前他在平江伯府聽到崔瑩華用那樣高高在上的態度和語氣對薛清寧說話,卻是忍不住的就開始憤怒起來。
雖然他自己不方便出麵, 但還是立逼著崔子騫出去。還叫他一定要當著崔瑩華和陸琦玉的麵對薛清寧行禮,喚她小姨。
那時候他就已經決定了,要讓京城中所有的人都知道薛清寧是他的義妹,往後再沒有人敢用這樣輕蔑嘲諷的態度和語氣跟薛清寧說話。
所以對於孟夫人的這個提議,孟銳是肯定不能答應的。
他起身坐正了身子, 麵上再沒有了剛剛的漫不經心, 而是一臉正色。說出來的話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我既認了她做義妹, 那就要堂堂皇皇的,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怎麼能偷偷摸摸的?不然彆人會如何看她,心中又會如何想她?”
肯定會在背後對薛清寧指指點點的。說她妄想攀附上靖國公府,才要認孟銳為義兄,但是可惜靖國公府卻不承認這件事。
“可是......”
孟夫人還想說反對的話,但是孟銳卻抬起手來往下壓了壓。
這是一個製止的手勢。
孟銳現年雖然才十六歲,但在邊關軍中數年,也曾帶騎兵夤夜追敵,也曾孤身深入敵陣,戰袍染過血,銀槍殺過人,冷麵寒槍的稱號絕不是浪得虛名。
現在一旦沉下臉色冷肅起來,就是孟夫人,也被震懾的下意識的住了口,不敢再說接下來的話。
就聽到孟銳朗聲的在說道:“我幼時父親就教導過我,大丈夫一諾千金,說出去的話就一定要做到。也要堂堂正正的,光明磊落的。現在我既然認了寧寧為義妹,自然就該讓所有的人都知道,讓她堂堂皇皇的站在眾人麵前,怎能因為其他的任何事讓她在背後被人指點?若娘你一定不肯同意這件事,兒子也沒有其他法子了,隻能給您跪下相求。直等您同意了,我才起來。”
說著,竟然真的起身要給她跪下。
孟夫人傻眼了。
孟銳雖然跟她親近,但這孩子其實性子倔強,也高傲的很,自小就不曾求過她一件事。但是現在,為了要認個義妹,竟然寧願給她跪下相求。
這個薛清寧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小姑娘,他這兒子莫不是喝了她給的**湯?不然怎會這般。
但是她也肯定不會讓孟銳給她跪下的。
當下又是氣,又是急,指著孟銳的手指都在發抖。
孟銳毫不退縮的跟她對視著。甚至還說道:“母親一日不答應這件事,我便跪一日,兩日不答應,我便跪兩日。若一直不答應,我便一直跪下去。母親知道的,我這個人向來是說到就會做到。”
孟夫人當然知道他是說到就會做到的人,但是沒有想到有一天她這個兒子會為了一個小姑娘跟她這樣的頂撞上。
對視了一會兒,孟夫人敗下陣來。
她揮了揮手:“罷了。年後元宵我們家裡會掛燈,也會叫戲班子過來唱戲,待會兒我叫人寫一張帖子送去榮昌伯府,請他們全家過來賞燈聽戲罷。”
這就算是對孟銳認薛清寧為義妹的事過了明路了。
孟銳剛剛肅著的臉色放鬆下來。身子往後一仰,重又斜倚在靠背上,看著又是剛剛那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頓了頓,又轉過頭來笑著問道:“父親那裡,我去說?”
“待會兒我自會去說的。”
孟夫人瞪了他一眼,麵上滿是無奈。
這父子兩個,一個脾氣暴,一個性子倔,湊到一塊兒,但凡兩句話不合,隻怕做老子的就會去拿馬鞭子,偏生做兒子的又不會躲,直挺挺的站在原地等著挨打。
她可就生養了孟銳這一個兒子,還是四十歲上才生的,看的如同自己的眼珠子一樣貴重,哪裡舍得他被打?說不得,這件事肯定得她去跟孟明達說。
孟銳便笑了:“我就知道母親你對我最好了。謝謝母親,往後兒子一定會好好孝順您的。”
一看就知道他也沒想真的自己去跟他父親說這件事,等著她自己應承呢。
孟夫人發現自己對他實在是沒有法子了。
但是這個兒子哄起人來一張嘴確實很甜。饒是孟夫人心裡還有氣,但也被他這句話給哄的笑了起來。
“好什麼好?往後但凡你少氣我點,那就是孝順我了。”
母子兩個又說了會兒閒話,孟銳便起身要去前書房。
雖然他在邊關的時候就已經展現出他在調兵遣將上的極高天分,但是孟明達想他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更盼著他文武雙全,所以回京之後特地請了當世的飽學大儒教他兵法文理這些。便是練武射箭這些也沒有拉下,隔著幾日便要練習一次。所以孟銳每日都是很忙的,有時候甚至連陪孟夫人用飯都沒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