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寧用手帕捂著自己的鼻子, 麵無表情的看著坐在她對麵的孟銳。
孟銳有點兒心虛, 不敢對上她的目光。悄悄的轉過頭, 看著旁側鑲著明瓦的槅扇窗子。
口中卻還在解釋著:“......我哪裡知道你會忽然停下來,還會轉身。我當時隔著你很近, 想要躲開是肯定不行的。沒有想到竟然會撞到你鼻子流血了。這件事是我不好。”
薛清寧原本就沒有很怪他,知道這件事不是他成心的。隻是鼻子還痛著,所以總歸是笑不起來的。
但是沒有想到孟銳竟然會跟她道歉。
孟銳這樣自小被人當成鳳凰似的捧著長大, 想必從來沒有跟人道過歉的吧?
心裡哪裡還會有氣?就說道:“三哥,我沒有怪你。”
因為口鼻還被手帕捂著,所以說話的聲音甕聲甕氣的。
孟銳聽到,鬆了一口氣。
他好不容易才哄的薛清寧跟他親近了一些, 可萬不能因為這件事讓薛清寧又跟他疏遠了起來。
不過一轉過頭,看到手帕子上麵暈染開的一團血跡, 一口氣立刻又緊了起來。
她竟然流了這麼多的血?!
忙吩咐影青:“立刻快馬加鞭去將王太醫請過來!”
影青有點兒傻眼。
他是孟銳身邊一眾侍衛的侍衛長, 前幾年也跟著孟銳在邊關。見過孟銳在數九寒冬天赤著胳膊在雪地中操、練,也見過孟銳在戰場上受傷。右肩被敵軍的一名先鋒用彎刀狠狠的劈了下來,鮮血將他半邊身子的戰袍都給浸透了,但十四年的少年一聲痛都沒有喊過, 咬著牙堅持, 一槍將敵軍的那名先鋒挑下了馬。
但是現在, 薛清寧不過是鼻子被撞到流了點血而已, 世子爺竟然表現的這樣的驚慌。還要他去請王太醫過來?
世子爺這表現的是不是太大驚小怪了一點啊?
薛清寧也被他這句話給嚇到了。
忙勸阻他:“我沒有事, 你不用叫人去請大夫。”
而且還是太醫!
京中也就隻有那麼幾個權勢極大的顯貴家才能請得動太醫的吧?要是那個王太醫知道自己被請過來隻是因為......
但是孟銳卻堅持要如此, 沉聲的催促著影青速去。
這個人就是這樣, 一旦正經起來,身上的氣勢就瞬間鋒利如劍。影青哪裡敢不遵守他的命令?答應了一聲,轉身就要出門。
不過薛清寧叫住了他。
然後對著孟銳無奈的說道:“你叫人去請太醫,這一來一回的,我們到底還要不要去燈市賞燈啊?”
外麵的天色已經完全的暗淡了下來,若真的去請太醫,等到太醫過來的時候,隻怕燈市都應該已經散場了吧?
這個孟銳倒確實沒有想到。
實際上,看到薛清寧流血,哪怕隻是流鼻血,他也很緊張,很心疼。
就覺得她是個這樣嬌嫩的小姑娘,就該被人一直捧在手掌心裡麵,跟她說話都要溫溫柔柔的,不敢聲音太大了,就擔心會嚇到她。但是現在,自己竟然把她撞的鼻子流血了。
請王太醫過來給她看看怎麼了?恨不得將太醫院的醫正都請過來......
薛清寧卻沒法子看他再這樣下去了。不然待會兒傳到孟夫人耳中去,肯定不會說孟銳太大驚小怪,隻會說她太矯情。
就和聲的對孟銳說道:“隻是流鼻血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而且現在我已經好了,不流血了。你叫個丫鬟打一盆水來,我洗一洗口鼻,然後我們兩個人就去燈市看燈。”
孟銳再三確認。又親自去看她的鼻子是不是真的不流血了。
倒確實是不流血了,不過白淨的鼻底下依然能看到還沒有乾涸的血跡,看著分外的觸目驚心。小巧精致的鼻尖也還是紅的。
孟銳心疼的很。叫丫鬟打了水來,還要嫌棄丫鬟手腳重,擔心會擦痛薛清寧,叫丫鬟將絞過的濕巾子遞給他,要親自給薛清寧擦鼻子。
薛清寧真是哭笑不得。
孟銳可是個習武的人,聽得說雙手能拉開一百多斤重的弓,丫鬟手再重,能有他的手重?
彆她這鼻血才剛止住,待會兒被他一擦又開始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