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薛清寧和孟銳到大門口的時候, 就看到那裡已經站了好些人了。
顯然都是來看熱鬨的。
雪花還在紛紛揚揚的下著,有撐了傘的,也有沒撐傘, 隻帶著兜帽的,一時倒也分不清楚誰是誰。
這樣正好,省得見著一個身份高的人還得行禮,又或是寒暄。
孟銳已經將青綢傘收起來扔給影青拿著了。將貂裘上的兜帽戴了起來,然後拉著薛清寧的手低頭就往前走。
不小心碰到了一位同樣在往前麵走的夫人, 那位夫人還不高興的回過頭嗬斥他:“擠什麼?站在哪裡不能看?”
跟著她的丫鬟也一並說起孟銳來。
薛清寧認出來這位是臨川伯夫人, 先前在後院的戲樓裡還跟徐氏攀話,言語間甚是想要同靖國公結交。
要是她知道現在自己嗬斥的人正是靖國公世子......
薛清寧忍著笑, 對她致歉。
臨川伯夫人剛剛雖然見過薛清寧, 但是現在她一張臉被兜帽上白絨絨的狐狸毛給遮擋住了一半, 一時之間倒確實沒有認出來。
隻覺得這個小姑娘嬌嬌軟軟的,一雙眸子也極有靈氣, 便鼻中哼了一聲,沒有再理會。
卻還是繼續往人群前麵走, 顯然是想要搶占一個最佳觀看點。
看她明明生的身材甚是圓潤, 此刻身姿卻甚是靈活。反觀孟銳, 手長腿長的, 在這擁擠的人群中反倒處處受製。
薛清寧忍不住笑起來。踮腳湊到孟銳耳邊,笑著小聲的說道:“三哥, 你不行啊。你看你都擠不過那位臨川伯夫人。”
人原就多, 彼此擠擠挨挨的。兩個人又靠得近, 現在薛清寧這樣湊在他耳邊說話的時候,他甚至都能感受到她雙唇的開合。
還有她說話時,溫熱帶著幽香的氣息撲在他的臉頰上,耳垂上,不知為何,孟銳忽然就覺得身上有些燥熱起來。
但是她剛剛說的那話......
孟銳側過頭看她一眼。
能清晰的看到小姑娘眸中帶著狡黠揶揄的笑意,看起來一派天真爛漫的樣子。
她肯定不明白,對著一個男人說不行這樣的話,實在是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就抬手輕輕的拍了下她的頭,肅著一張臉教導她:“往後不要在其他任何男子麵前說這句話。”
薛清寧卻一點都不懂,被他拍了一下也給拍懵了。
她剛剛說什麼了?為什麼就不能在任何男子麵前說了?
正要問,隱隱的就聽到有鼓樂的聲音傳來。人群也開始騷動起來,薛清寧聽到有人在叫:“來了,來了。”
忙踮起腳去看。就看到崔子騫穿一身大紅吉服,頭戴赤金玉冠端坐在馬背上。
他身後有一抬喜轎,八個人抬著。再後麵就跟著接親的人。
薛清寧看到薛元青了。揚起手想要跟他打招呼,可惜人群太擠,她壓根連手都抬不起來。
孟銳此時則在笑。
“你看看子騫胸口戴的那朵花,看起來,哈哈哈,傻不傻?”
他說的是崔子騫身上戴著的那朵大紅綢花,如綬帶一般佩戴在胸前。
薛清寧卻不覺得傻,反倒覺得挺喜慶的。
拉了拉孟銳的衣袖子,說他:“三哥,你可是他的小舅舅。”
哪有做舅舅的在自家親外甥娶親這樣大喜的日子說這種話的。
孟銳依然覺得很好笑。又擔心薛清寧再說他,便硬生生的忍著。
但他的眼中滿是笑意,薛清寧如何會看不出來?
也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他什麼才好了。
有的時候看著明明很厲害,什麼都懂,但有的時候看起來卻還跟個孩子一樣的。
難道這就是大哥說的赤子之心,活的很通透很明白?
她正胡亂的想著這些事,雙耳卻忽然被握住了。
正要抬頭問孟銳這是在做什麼,猛的就聽到了一陣劈裡啪啦的巨響聲。
原來是家門口等著的永嘉侯家人見崔子騫迎親回來,急忙點著了早就準備好的鞭炮。
一總兒有兩掛鞭炮,長長的挑在竹竿上麵。交由兩個家人拿著,分彆站在大門口的兩側。
這會兒這兩掛鞭炮一起點著,其響聲都可以說是震耳欲聾。
薛清寧膽子原就不小,又事先一點準備都沒有,縱然被孟銳眼疾手快的給捂住了耳朵,但隔著這樣的近,響聲還是很大的。
隻嚇的整個人差點兒跳了起來,慌不擇路般,頭就往孟銳的懷中縮。
孟銳見狀,索性隻捂著她一側耳朵,牢牢的將她按在自己懷裡。
另外一側耳朵他雖然沒有捂著,卻是緊抵著他的胸膛的,比用手捂著還要好。
這樣外界鞭炮的巨響確實被削弱了不少,不過薛清寧耳中卻很清晰的聽到另外的一種聲音。
是孟銳的心跳。沉穩,有力,一下一下的,帶動著他的胸腔好像也在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