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夜晚還是很有幾分涼意的。更何況船行水麵上,自然較地麵上更加的寒涼。
薛清寧縱然穿了夾衣,但依然覺得手腳冰冷。
床上倒是有厚實軟和的被子,但是她被林星承出門前說的那句話話嚇到,所以哪怕再冷都是不肯靠近床邊一下的。坐在桌旁一張簡易的方凳上,默默的看著麵前的燭火。
她也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了。但不管是什麼日子,哪怕今日是十五十六,空中掛著一輪滿月,那月色也不可能照得進船艙裡麵來。
因為這間船艙唯一的那扇窗子上麵糊的紙實在不透光,連正午的時候船艙裡麵光線都很暗淡,更何況現在。
所有的光源,也就她麵前點燃的這一支蠟燭了。
其實薛清寧這幾日一直都沒有睡好。就算林星承隻是睡在地上,但她還怎麼敢熟睡?這會兒她其實已經很困了,但還是努力的睜著眼睛讓自己不要睡著。就是害怕待會兒林星承回來的時候她不知道。
隻是她實在是太困了。一雙眼睜睜合合的,到最後依然沒能忍住,胳膊枕在桌麵上就睡著了。
先時還有幾分警醒,心裡麵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能睡的太沉。她耳旁甚至能聽到外麵船槳劃過水麵時的聲音,以及岸上的唧唧蟲聲,但到後來她意識漸漸模糊,終於慢慢的睡了過去。
她也不曉得自己睡了多長時間,隻是忽然驚醒過來,就感覺到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而且自己的腰正被一雙胳膊牢牢的抱住了,有微涼的雙唇正在親吻她的臉頰。
不過那人的呼吸卻是熱的......
薛清寧以為這是林星承回來了。而且他竟然這樣的對她?
心中真是既驚且懼,當下毫不猶豫的立刻反手就將一直緊握在手掌心裡的那塊碎瓷片往後劃了過去。
但是抱著她的人卻沒有躲,反倒她自己的手腕被一隻手給緊緊的握住了。
她想要掙脫開,但手腕卻如同被一隻鐵鉗給鉗製住了,壓根動彈不了分毫。
薛清寧原就不是個多有出息的人,自出生之後也都被家人保護的很好,溫室中的花兒一樣,壓根就沒有經過半點風浪。
忽然遭遇到被林星承劫持的事,這幾日都過的提心吊膽的。這會兒右手又被緊握著,無論如何都動不了。手掌心還被碎瓷片劃破了,火辣辣的痛。
幾樣情緒夾雜在一塊,這幾日的擔驚受怕終於在這一刻悉數爆發了。
她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說道:“林星承,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立馬就死在這裡。”
小姑娘是真的想死了。反正她是寧願死也不願意被林星承強迫的。
越想越傷心,眼淚水掉落的就越發的快了。
雙唇卻忽然被一隻手給捂住了。她發出來的哭聲也悉數都堵住,隻能徒勞的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薛清寧這會兒覺得自己反正是豁出去了。她命都敢不要了,還怕什麼?
拚命掙紮不說,還張口就朝著捂住自己雙唇的那隻手重重的咬了下去。
耳中聽到一聲輕嘶聲。隨後又感覺到那人湊近自己的耳邊來。
她正要側頭躲開,猛的就聽到那人在說著:“寧寧,是我。”
雖然他的聲音壓的很低,但薛清寧還是立刻聽出來了。
孟銳?!
掙紮的動作停了下來,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回過頭。
門窗依然緊閉著,桌上的那支蠟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熄滅,屋內雖有隱隱約約的光線,但依然完全不足以看清她身後之人的容貌。
所以薛清寧一刹那以為自己在做夢。
孟銳見她不動了,就又低聲的說道:“悄聲,彆說話,嗯?”
他說話時灼熱的呼吸輕輕的拂過她的臉頰,確實是她熟悉的。
薛清寧眼眶發熱的點了點頭。
孟銳放開捂著她雙唇的手,轉而去抱她。
臂上的力道卻與他說話時不同,極重,緊緊的抱著她,好像恨不能將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中才好。
“我終於找到你了。”
薛清寧聽他的聲音有幾分沙啞,就仿似許久未曾喝過水,也許久未曾休息過一樣。甚至好像還帶了兩分哽咽,“寧寧,我終於找到你了。”
薛清寧一聽,那眼淚水如何還忍得住?
反手抱住孟銳,她哭著問:“三哥,真的是你?”
一麵說,一麵抬了一隻手就去摸孟銳的臉。
這可彆是她做的一場夢才好。
孟銳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啞著聲音回答:“是我。寧寧,是我。”
說著,伸手解下身後的披風,整個兒的將薛清寧包裹起來。然後親了她的臉頰一下,伸手打橫將她抱起來:“走,我們離開這裡。”
薛清寧點了點頭,伸臂攬住了他的脖頸,受驚的小貓兒一樣的縮在他懷裡。
這幾日她確實嚇壞了,不過一直在硬撐著罷了。這會兒孟銳到來,她隻覺得整個人立刻鬆懈下來,渾身發軟,連手指頭都懶得動彈一下。
而且她心裡其實也是極信任,也是極依賴孟銳的,隻要他在,她就會覺得很安穩。
就任由孟銳抱著她往前走。
走出船艙的時候她眼角餘光仿似看到小青倒在旁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