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乖奶乖的小朋友,一動不動地靠著寶寶椅的椅背,一隻小手搭在鼠標上,另一手則扶著椅子護欄。
他的腦袋低垂,雙眸緊閉,濃密的長睫輕輕顫動,投下濃重的陰影,紅潤的嘴巴微微張開,露出一點剛長齊沒多久的小奶牙。
小陛下明顯是不小心睡著的。
他時不時皺起細眉,晃晃腦袋,想讓自己醒過來繼續工作,但又因為實在太困了睜不開眼,隻能十分不安地打瞌睡。
謝雲綿說到底隻是一個剛滿三歲的寶寶,如果一整天都專注一件事,難免會感到困乏和疲倦。
咕嚕嚕不知所措起來,……它當然不能讓小陛下就這麼在寶寶椅上睡覺,會著涼的。
可是它太小了,做不到將小陛下抱回臥室睡。
“汪嗚,汪汪……”
咕嚕嚕急得在原地打轉,小尾巴搖來搖去,發出哼哼嘰嘰的奶狗音。
突然間,一陣敲門聲傳過來。
一直處於淺睡眠的謝雲綿睜開眼,半夢半醒道:”唔,有人敲門……”
咕嚕嚕:“??!!”
……它本以為小陛下一直都生活在這一方天地裡,不被打擾。
可怎麼突然有外人過來啊!
咕嚕嚕阻止了謝雲綿想去開門的動作:“小陛下,您隻是一個小孩子,不能隨便給陌生人開門,讓我去開門吧!”
謝雲綿明白咕嚕嚕在關心自己,他彎下腰,摸摸狗狗的小腦袋,柔聲道:“來敲門的人不是外人啦,她是鄰居家奶奶。”
“因為我不會做飯,在你們到來之前,都是她在給我做飯吃。”
小孩的聲音奶聲奶氣,溫柔得很,聽得咕嚕嚕的心都控製不住融化。
咕嚕嚕看得出,這名鄰居家奶奶,是子民們到來之前,為數不多對孤獨的小神明好的人。
咕嚕嚕搖搖尾巴,斯哈斯哈地吐舌頭:“我們趕快給她開門吧!”
謝雲綿離開辦公室,步入走廊。
他看見被裝扮得全然陌生的走廊,才意識到自己的家被子民們改造過了。
來自亞特蘭蒂斯的留聲機已經換了一首歌,所響起的是巨鯨的低鳴,悠遠而空曠,帶著海浪被掀起的潮聲。
閉上眼,仿佛能看見一群巨鯨迎著金色暖陽,在海麵奔騰,雪白的浪花不斷綻開,海鹽與水汽味隨風聲拂過。
謝雲綿剛想邁出左腳,身子突然被一團球球托起。
覆在牆麵的水膜凝結成了一顆水泡泡,泡泡的裡麵是空心的,像一顆被挖空卻完整的雞蛋殼。
小小的謝雲綿一時被裝在了泡泡中。
裝著謝雲綿的泡泡,往大門處飄去。
泡泡內部很柔軟,像謝雲綿玩過的水晶泥,藍色水膜帶有淡淡的海鹽氣息。
水膜是亞特蘭蒂斯獨有的產物,每一百年才會產出這麼一小片。
可人魚族卻用無數水膜,將謝雲綿家裡的所有牆壁所覆蓋。
水膜和人魚族一樣,對神明陛下帶有濃烈的愛意。
它不願謝雲綿親自走路,便凝結成泡泡,將他托起。
西幻世界裡不止是生靈,一陣春風、一朵小花、一聲浪潮、一顆泡泡,都深愛著創造出它們的神明陛下。
謝雲綿受寵若驚,蜷縮在泡泡中。
泡泡飄到了門口,抖抖圓滾滾的身體,將謝雲綿小心翼翼放下。
謝雲綿的兔子毛絨拖鞋,踩在了柔軟的蟲族絲綢地毯上。
纏繞在天花板上的藤蔓,垂落而下,用綠枝擰開了門把手。
嘎吱。
門外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
“奶奶!”奶團子興奮地撲上去,像一片棉絮,溫溫柔柔鑽進了老人的懷抱中。
“小綿綿乖。”
老人輕輕撫摸謝雲綿的頭發,柔聲道:“小綿綿呀,我的孫子今天上午來了,我為了招待他們,忘記給你準備早飯和午飯了。”
“我家裡現在有南瓜小米粥和水煮蛋羹,要不你過來和我們一起吃吧?”
謝雲綿細軟的小奶音響起。
“奶奶,我吃過飯啦。”
老人怔住:“吃過飯了?誰給你做飯了?”
她第一反應是謝雲綿家裡的那些人,過來照顧這個可憐的小孩了。
——但她轉念一想,……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那群狼心狗肺的人,已經完全拋棄了謝雲綿,隻會每月虛偽地打一筆撫養費給她。
而她根本不要這些臟錢,一分不少打回去順便備注幾句臟話。
她希望謝雲綿能在一個正常美滿的家庭中長大。
但這始終是一件很難實現的事。
她年事已高,不符合收養綿綿的法律要求,街坊鄰居都有自家的孩子,很少去關注綿綿。
老人輕歎口氣。
謝雲綿察覺到了老人的傷心,他揪揪老人的衣角,眨眨眼睛,柔聲道:
“奶奶,真的有人給我做飯吃了,還有很多很多人在養我。”
“他們會提醒我不要在地板上睡,會誇我威嚴莊重,會把我的屋子變得很漂亮……”
他的小奶音情不自禁帶起笑意,像早春清晨的暖風,溫吞柔軟。
雖然作為神明的他,對於“被子民養”這件事感到很不好意思。
在他眼裡,神明應該要強大、霸氣、威嚴。
可他終究是一個脫離嬰兒時期沒兩年的寶寶。
寶寶都會因為有許多家長愛著自己而感到開心。
謝雲綿在子民麵前,還能保持神明身份的嚴肅與端莊。
可他在老人麵前,就掩飾不住那份作為小朋友的幸福。
他扯了扯老人的衣角,讓她看向被子民們翻修過的屋內——
小屋子裡盛滿了子民們向神明獻上的愛意,如星辰,如陽光,如明月,溫暖閃耀。
作者有話要說:綿綿是神,和凡人(包括豪門家族)沒血緣關係,它們隻是反派工具人,不會有豪門狗血劇情,子民們會把它們速速解決。但去世的媽媽還是綿綿的媽媽。
紅包慣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