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為什麼要離婚】
唐宋是在一陣清脆的鳥叫聲中醒來的。
睜開眼, 窗簾半掩, 晨光灑進小木屋,被一個高大的身影遮住。
沈磊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套花農的製服,背著一隻手, 微微彎著腰,將一束帶著晶瑩晨露和濃鬱芳香的薰衣草送到他麵前。
“早安, 英俊的先生。”他勾著唇, 笑容迷人。
唐宋接過花,嗓音慵懶,“早安, 勤勞的花農。”
沈磊笑容放大, 和他交換了一個黏黏乎乎的早安吻。
唐宋翻了個身,半張臉壓在被子上,笑得壞兮兮, “我還沒刷牙。”
沈磊坐在床邊,故作嫌棄, “怪不得臭臭的。”
唐宋彎起膝蓋踢他,“你才臭。”
沈磊勾著他的腿把人抱起來, 笑:“臭我也喜歡。”
唐宋自然地勾住他的脖子,壞心眼地拿“臭臭的嘴”去親他。
沈磊十分樂意地加深了這個吻。
難得是個好天氣, 透過洗浴間的窗戶就能看到青青白白的阿爾卑斯山。
不用趕通告, 不用數著分針過時間, 唐宋就那麼懶懶地靠在窗欞上, 漫無目的地看向窗外。
風向標上站著一隻小鳥。
花農在收割薰衣草。
沈磊把木桌搬到了花叢裡, 不知什麼時候做好的早餐正在往上擺。
蔥油餅、小餛飩、雞蛋羹,是唐宋最喜歡的搭配,在這個遠離華國幾萬裡的地方依舊能吃到。
因為沈磊在。
鏡子裡映出他此刻的樣子,唐宋吃了一驚。
僅僅過了三個月,事情卻發生了好大的變化。
頭發不用再梳起來,陪伴了他六年的眼鏡已經忘了放在哪裡,衣服不再是黑白灰三色,皮膚狀態似乎又回到了二十歲的樣子。
工作變得很忙碌,接觸到了許多不曾接觸過的東西。麵對網上的評論,他明白了不是合理就會被認可,不是解釋就能讓人相信,不是做得對就能理直氣壯,也不是好好做就可以收獲成績。
他理解了沈磊的忙碌,也知道了他的壓力和無奈,更明白了為了保護他、保護這段感情他付出了多少。
回頭想想,當初一言不合就要離婚的自己就像鑽了牛角尖的幼稚鬼。
衝突的起因源於沈磊想要個孩子,唐宋覺得時機不合適,暫時先不要。
沈磊表麵答應了,卻背著他簽了代孕協議。且不說這份協議是真是假,唐宋更在意的是他為什麼要瞞著自己。
沈磊不肯解釋,唐宋很痛苦。
那段時間兩個人就像著了魔似的,沒辦法坐下來好好談,好不容易見一麵每每都是不歡而散。
唐宋有心理陰影,他的整個成長期都是在這樣的家庭氛圍中度過的,他很害怕,怕他和沈磊也會這樣。
他寧可不要。他希望把兩個人最美好的記憶珍藏在心裡,從今往後各自安好。
在做出決定的那一刻,唐宋不是一時衝動,他十分冷靜地考慮了所有可能的後果,好的,不好的,最終覺得自己能承受。
現在想想還是太自私了,他沒考慮沈磊是不是能承受。
沈磊不同意離婚,也不肯解釋代孕的事。唐宋又氣又難受,隻得說不要見麵,冷靜半年。
那半年他把自己封閉在劇組,不問,不聽,不想,屏蔽一切和沈磊有關的消息。一旦閒下來,想的都是不好的事。
相反,重聚後的這些日子總是時不時勾起他深埋許久的記憶,那些青澀的過往,那些美好的點點滴滴。
突然很後怕。
如果路演那天沈磊沒到B市找他,如果他們沒在停車場被拍,如果他沒有誤打誤撞受到公眾的關注,如果沈磊沒有一心一意幫他,如果兩個人沒有一起經曆這些,他們……是不是就真離了?
唐宋有點急,門都不想繞了,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
他摔到花叢裡,顧不得衣服是不是乾淨,發型是不是淩亂,就那樣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沈磊身後。
就像很多次沈磊緊緊地抱住他一樣,他也給了沈磊一個全心全意的擁抱。
沈磊剛剛把一束花插到花瓶裡,猝不及防地被他一撲,不由地往前跌了一下,又很快穩住。
他扭過頭,背著手拍拍愛人的腰,“怎麼了,看到蛇了?”
他的手上帶著薰衣草的香味,還有蔥油餅和小餛飩。
唐宋突然餓了,“沒事,吃飯吧。”
沈磊笑笑,沒有追問,反手抱過他放在餐椅上。餐布給他鋪好,筷子塞到手裡,所有的杯盤碗碟都往他跟前推。
這些動作自然而然,因為每天都是這樣。
唐宋眼眶一熱,低著頭嚅嚅地開口:“對不起……”
沈磊挑了挑眉,敲敲他的腦門:“沒事,回頭答應老公多試幾個姿勢就成。”十年的老夫老妻,開起黃腔來毫無壓力。
唐宋所有的傷感一下子就散了。
自己在這裡愧疚得要死,實際他根本就不在意吧。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離婚,那些折磨得他輾轉反側的痛苦情緒在他這裡根本沒有。
突然又有點怪他。
“混蛋!”唐宋凶著一雙紅通通的眼睛,從餐桌底下踢了沈磊一腳。
“嘿!”沈磊咂了咂嘴,捏住唐宋的手腕,“是不是有了?這陰晴不定的。”
唐宋沒崩住,破涕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