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程是個皮相還不錯的中年帥哥,頭發打磨得很亮，穿著花襯衫，外麵隨意套了一件外套,綠色的。
杜元哲看到他的第一眼,差點以為自己走錯房間了。
“杜元哲？”
聲音低沉富有磁性。
杜元哲：“......徐導好。”
莫名覺得他的聲音和臉並不貼。
徐程看了眼劉旭,揮手道：“接下來我會單獨試戲。”
劉旭鼓勵地看了眼杜元哲，便離開了房間。
徐程道：“王立剛給我看了你演的洛尋,演得不錯,但表演技巧有些雜，像是自己琢磨的,可我聽說你是表演係畢業？”
僅憑一段表演就看出杜元哲的路數，不愧是鬼才導演,盛名之下無虛士。
杜元哲解釋道：“大學時貪玩沒怎麼學,後來對演戲感興趣，就自己瞎琢磨,讓徐導見笑了。”
徐程搖頭：“不必過分謙虛,你在演技方麵很有天賦，至於大學裡的那些東西,學不學無所謂，我始終覺得演員是個很吃天賦的職業。”
“我看你的形象很適合男主,你要不要先試戲男主？”
杜元哲暗喜道：“多謝徐程看重。”
這正和他的心意。
徐程隨意扔給他幾頁紙：“十分鐘後表演。”
紙上就是杜元哲將要試戲的內容。
這段劇情講的是警方已經鎖定真凶身份,在被抓前真凶通過手機和男主對話，男主的信念受到強烈衝擊。
真凶本來有個很幸福的家庭，但妻子突然車禍去世，因為出事的那段路沒有監控，肇事者有錢有勢，直接花錢找人頂罪,他數年來屢次上訴都因為沒有足夠的證據而敗訴，肇事者依舊風風光光地活著。
而因為他忙著為妻子討公道，忽略了女兒的成長，根本沒意識到女兒在學校遭受霸淩，最後女兒在學校跳樓自殺，而學校為了粉飾太平怕他鬨事，統一口徑說女兒是成績不好壓力太大才跳樓，最後還是他私下偷偷詢問一些學生才得知詳情。
可知道又如何？
女兒是自己跳的樓，霸淩者家裡隨意花了點錢就把這件事擺平了，甚至都不用坐牢。
電話中，真凶發出嘶吼：“警官，你們總說國家會給我們主持公道，我相信了的，但我得到了什麼？我妻子和女兒做錯了什麼？我殺了那些人渣又有什麼錯？”
“今天你們把我當成惡人，組織人手想要抓到我，可當年為什麼沒有一個人願意幫我尋找我妻子死亡的真相，為什麼沒有一個人幫我將那些霸淩者繩之以法？”
“在這個世界，會犯錯的不是惡人，而是窮人！”
在這些發自內心的控訴中，男主很痛苦，他自認是正義的執法者，但麵對一個活生生被逼上犯罪道路的可憐人，他的內心出現一絲動搖。
這段劇情男主沒有台詞，隻有眼神變化，這並不好演。
杜元哲簡單醞釀了下情緒便放下劇本，開始表演。
首先是接到電話時的驚訝，緊接著便是對真凶敢如此挑釁警方的憤怒，隨著真凶開始講述過往，男主神情愈發凝重，目光閃爍不定，等聽到真凶的控訴，男主麵容繃緊，神情複雜，既有羞愧又有痛苦，還有一絲迷茫。
等真凶掛了電話，男主握著話筒久久沒有動，因為心底受到衝擊目光變得黯淡，整個人仿佛寒風中的小樹苗，隨時都有可能折斷。
“卡！”
杜元哲瞬間脫離那種情緒。
徐程手指交叉撐著下巴，問了個不相關的問題：“聽說你大哥是杜元聞？”
“啊？”
杜元哲本來繃著精神等著徐程評價他的演技，聽到這話頓時愣住了。
“你哥是不是杜元聞？”
徐程又問一遍，
杜元哲點頭：“是。”
徐程打個響指，神色愉快道：“我的劇組還缺資金，你哥如果願意投資，這個角色就是你的了。”
......
包廂外
劉旭在走廊裡來回踱步等著杜元哲的消息，看到杜元哲出來，立刻上前問道：“怎麼樣？”
杜元哲沒有回答。
見杜元哲的情緒不太對，整個人看起來一點精神都沒有，還以為他失敗了，劉旭安慰道：“你彆太失落，不是還有《雲瀾傳》嘛，等這劇播出，你到時候肯定收劇本收到手軟。”
雖然這麼說，劉旭心裡還是失望萬分。
杜元哲稍稍回神，問劉旭：“劉哥，你了解徐導嗎？”
劉旭還以為他不死心，想了想道：“徐導挺低調的，除了電影宣傳期基本上看不到他的身影，他喜歡大江南北到處走，據說是為了積累素材。”
“還有，和他合作過的演員都說他選角很嚴格，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走後門。”
“選角很嚴格？”
杜元哲嘴角抽搐。
那他看到的那個明示他花錢就能當男主的人是誰？
劉旭感覺有些不對勁，問道：“是出什麼事了嗎？”
杜元哲道：“劉哥，隻要我想，徐導的電影男主就是我的了。”
“真的？？？！！！！”
短短幾分鐘，劉旭經曆了大起大落，差點被搞得神經衰弱。
杜元哲無奈地歎口氣，補充道：“前提是，我哥得給劇組投資。”
劉旭也愣了，和杜元哲麵麵相覷。
回到酒店，杜元哲借口和杜元聞打電話，自己單獨回了房間，然後第一時間打給夏凝覓。
不等他開口說話，夏凝覓道：“拿下徐程電影男主了？”
杜元哲終於明白了夏凝覓當初那話的意思，但他又多了其他疑問。
“夏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都說徐程選角很嚴格嗎？”
夏凝覓提醒道：“你想想徐程選角嚴格的傳聞是從哪裡來的。”
杜元哲瞬間恍然：“是那些和徐程合作的演員。”
他們或多或少都花了錢，宣傳徐程選角嚴格，側麵證明自己是因為實力出眾才能打敗那些競爭對手。
“徐程莫非是徒有虛名？可不對啊，那些獎項做不得假。”
夏凝覓道：“徐程確實很有才華，鬼才之名名副其實，但他和一些大導演不一樣，他不討厭資本，相反，他很喜歡資本，他恨不得投資商拿錢砸死他。”
“不過徐程也不是一味追求資本，他選角同樣要求貼合角色，而且演技要好，隻是沒有傳聞中那麼嚴格。”
“兩個符合要求的演員，哪個給的錢多，徐程就選哪個。”
杜元哲喃喃道：“怪不得徐程的電影從不缺資金，我還以為是大導演有號召力。”
夏凝覓淡淡道：“資本隻看利益，即便是大導演，不能讓資本看到利益也拉不到投資。”
娛樂圈落魄的大導演又不在少數。
國內從不缺人才，隻是缺少足夠的伯樂。
夏凝覓：“你可以說服杜元聞投資，徐程雖然愛錢，但不會坑投資商。”
要不然，他在娛樂圈的名聲就不會這麼好了。
杜元哲點頭：“多謝夏總解惑，不過夏總不投資嗎？”
夏凝覓擰眉：“我不喜歡這個人。”
杜元哲麵帶疑惑地掛了電話。
不是說這筆投資穩賺不賠嗎？
接下來，杜元哲撥通杜元聞的電話。
“哥，我想要一個角色，但是得需要你用錢砸。”
和親哥哥不用拐彎抹角，杜元哲直接明說。
電話那邊傳來陳蓉珊的聲音，道：“元哲，你都多久沒和媽媽打電話了？”
杜元哲拿開手機看看通話顯示，嗯，他沒打錯電話。
“媽，您也在啊。”
陳蓉珊不滿地哼了一聲：“我怕再過幾天，你就把媽給忘了。”
杜元哲賠笑：“哪兒能啊，我天天想著您呢，但是您也知道，我是男二號，天天戲份多得不行，累得回到酒店倒頭就睡。”
陳蓉珊一聽這話也顧不上生氣，心疼道：“怎麼會這樣，國家都說工作得勞逸結合，讓你經紀人和導演說說，給你放幾天假休息休息，最好每周能休息兩天。”
杜元哲失笑：“您當我去公司上班呢，還雙休，拍戲連單休都沒有。”
陳蓉珊更心疼了：“要不咱不拍了，彆把你累病了。”
杜永椋低聲嗬斥：“慈母多敗兒，他都簽合同了，怎麼能半途而廢。”
陳蓉珊瞪他一眼：“你當初還說要付違約金呢。”
杜永椋啞然。
手機的主人杜元聞至今還沒能說上一句話，生怕二老吵起來，忙道：“元哲，你說得砸錢是怎麼回事？”
杜元哲立刻把徐程的事說出來。
陳蓉珊還想著小兒子受苦的事，聽到投資連忙問道：“元哲，你哥要是投資，你是不是就算帶資進組了？”
杜元哲點頭：“對啊。”
陳蓉珊眼睛亮了，拍板道：“元聞，趕緊投資。”
杜永椋瞥她：“你又想到了什麼？”
陳蓉珊道：“我看網上說帶資進組的演員可神氣了，想做什麼做什麼，這樣咱們兒子拍戲的時候能輕鬆點。”
很好，不愧是你！
杜永椋已經懶得吐槽了。
杜氏家大業大，幾億的投資不算什麼大事，不過畢竟是動用公司資金，必然要和公司高層商量。
杜元聞道：“元哲放心，這個角色一定是你的，等我說服公司高層，就聯係那個徐程。”
杜元哲道：“哥，這個投資穩賺不賠，你讓人查查徐程就知道，你把資料查得齊全一點，到時候更容易說服他們。”
杜元聞聽言笑了：“元哲真是長大了，都知道主動幫哥想辦法了。”
說得好像原主之前是個弱智一樣。
不過就憑這一家子寵兒子寵弟弟的樣子，原主不廢都說不過去。
陳蓉珊還想著小兒子在受苦，問道：“元哲，你現在這個劇組需不需要投資啊？”
杜元哲尷尬地笑笑：“不用了媽，我們這個劇都快拍一半了，什麼都不缺。”
王立剛再喜歡投資，也不可能答應陳女士的條件。
陳蓉珊一臉失望：“那太可惜了。”
一點都不可惜。
杜永椋和杜元哲父子兩人浮現共同的念頭。
最後再三確定自己今後會經常給家裡打電話，杜元哲才順利掛了電話。
呼——
有個太寵自己的老媽，有時候也是個煩惱。
.....
第二天到了片場，王立剛詢問他試戲結果。
杜元哲道：“徐導讓我等消息。”
畢竟還沒完全定下來，他也不好現在就告訴王立剛自己過了。
王立剛納悶：“不應該啊，以徐程的性子，不可能放過你啊。”
杜元哲瞪大眼睛：“原來王導也知道徐導的性格，您也不給我提個醒。”
王立剛笑道：“這不是更有趣嗎？”
沒想到你這個濃眉大眼的也喜歡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