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這會兒比王熙鳳還會演的樣子,臉上又是心疼又是替自己叫屈,“鳳哥兒這是說的什麼話,就憑一個丫頭的話你就懷疑你的親姑姑,可真是叫我寒心啊。
彆說你是我的親侄女,就是璉兒也在我跟前養大的。我盼著你們好還來不及,怎麼會對你肚子裡還沒出世的哥兒出手呢。”
說完,這位二太太也跟著抹起了眼淚。
賈母聽了,好似逮到了機會,趕緊跟著說:“可不就是這話,你太太平日有多疼你們兩口子,哪裡能因為一個不知所謂的丫頭的話就裡間了你們姑侄的感情。”
說完又衝著那個早被嚇得丟了魂兒的丫頭喝罵道:“你這下流東西!自己起了害人的心思,還敢胡亂攀扯主子。若是再敢胡說,就直接拉下去亂棍打死。”
賈母一開口,直接就把事情引向另一個方向。
聽得王熙鳳在心裡直接罵老太太的偏心,她哪裡能這麼就算了,趕緊繼續哭著道:
“可是這府裡還有誰能害我呢,自從孫媳婦進了們,雖然平日裡對待府裡的下人們嚴厲了一些,可也沒有對誰朝打幕暮的。
都是他們犯了錯,媳婦才按照規矩罰一下。
再說到對咱們家人,從老太太、老爺、太太起,哪一位長輩我沒有儘心孝順。還有平輩的兄弟姊妹還有妯娌們,我也儘心儘力照顧的妥妥帖帖。
可誰知就這樣,還有人見不得媳婦兒好。
頭一年才累的落了一個哥兒,如今好容易又懷了一個,就有人給我下了落胎的藥。
哪怕我平日裡不在大老爺大太太跟前伺候,可是老爺太太也不可能對親孫子下手。
還有我們二爺,雖然他在外頭不老實,可這是他嫡親的兒子,哪怕對我這個正妻不喜,也不能不盼著。
剩下會出手對付一個還未出世小嬰兒的還會有誰呢,就不知是哪個喪儘天良的這麼見不到我好。”
她這話簡直明晃晃的再說,是二房不願意她王熙鳳生兒子了。
不管賈母和王夫人怎麼被這話堵的難受,賈赦倒是抓住了這個話頭竟率先跳了出來。
他這時候跳出來,自然不是為了兒子兒媳婦抱不平,而是為了兒媳婦肚裡邊兒的大孫子。
頭年就沒了一個大孫子,如今好容易又有了消息,他哪容得下有人對他孫子下手。
於是這位大老爺馬上義憤填膺的開口道:“好你個老二,這些年哥哥我對你怎麼樣,你自己可心知肚明。
明明我才是襲爵的老爺,可是家裡的正院卻叫你們兩口子住著,我自己窩在東大院兒不出頭,你風風光光的在外頭享受當家老爺的風光。
結果我們大房退讓成這樣你們還不知足,不但把我唯一嫡子連帶他媳婦籠絡的隻認你這個二叔,卻不認我這個親爹不算,如今就連我還未出世的孫兒都不放過了。
今日你若不給我們大房一個交代,可仔細我找到能主持公道的地方,那時候自然有人能給我一個公正。”
賈赦一副今日不說清楚就不罷休的樣子,結果卻隻得到了賈母的一頓喝罵,“你這畜生!在我跟前就這麼勒逼你的兄弟,若是哪一日我兩腿一蹬閉了眼,你哪裡還能容得下你兄弟。
既然這麼容不下我們,又恨你兄弟占了你的地方,那不如現在就叫他們收拾東西套了車,我帶著你兄弟一家子直接回南邊兒去。
等我們都走了,這爵位和府邸就都是你說了算,到時候沒了我們留著礙你的眼,你也就順了,心如了意。”
說完,賈母又哭起了早就過世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國公。
誰知這百試不爽的招式這次卻沒了作用,就見賈赦臉上的怒色絲毫未斂,好不退讓的開口道:
“老太太也不必如此,哪裡是我容不下老二兩口子,分明是我們大房礙了二房的眼,不然怎麼會占了我的屋子又要害我的孫子。
分明是想叫我大房斷子絕孫,到時候再想個法子治死了我,這整個榮國府連帶著爵位和一份家私,就全是他們的了。
我知道老太太離不開老二一家子,我也不求其他,更不敢奢求老太太能處置了老二兩口子,隻求老太太看在那是你嫡親重孫的份上,就放過我那可憐的大孫子吧。”
這一番話說的賈正滿臉通紅,隻在那裡開口閉口的說這其中必有誤會,又央求著叫賈赦息怒。
倒是王夫人,隻死死地垂著頭,一言不發,紋絲不動,卻在所有人看不見的地方,一雙陰惻惻的眼睛意味深長的看著那個小丫頭,直看得那個丫頭生生打了一個寒顫。
賈母哪裡容得賈赦這麼汙蔑她心愛的小兒子,何況這還牽扯到她最疼愛的寶玉,於是趕緊開口二房說話,“你這個不孝子,這是為了一個不知所謂的毛丫頭,就直接不要你親娘和兄弟了。”
這話哪裡是一個真正公正的老祖宗說的話,可若是賈母真的咬死了這麼說,隻一頂不孝的帽子就叫大房幾人受不住。
就在這時候,王夫人忽然開了口,“也不用猜是誰動的手了,不如就再審一審這丫頭。不行的話就把人送去衙門,叫官府也審一審。”
她說話的語氣是那樣篤定,就仿佛她真的無辜一般。
王夫人這邊話音剛落,那小丫頭都不用誰審,直接哆哆嗦嗦的把背後主使給供了出來,“是,是周嫂子叫我乾的。她說他們一家子有今日,都怪璉二奶奶沒有拿家裡的帖子救他們女婿的緣故。所以,所以才動了報複的念頭。”
“那你呢,你跟那周瑞一家什麼乾係,怎得她叫你做你就敢做。難道你不知道,你這樣對主子動手,那麼你們一家子的性命都得一起陪葬。”賈璉咬著後槽牙狠狠道。
雖然他們夫妻兩個早就有防備,這次那丫頭動手鳳姐兒也根本就沒有著道兒,可是這丫頭背主卻是真的。而且他們查出這個丫頭有問題已經很長時間了,那時候周瑞女婿根本就沒有事發,他就不信背後的人真的那兩個奴才。
“是了,可不正是璉兒認出了那幾樣東西,才牽扯了周瑞兩口子偷盜的事情,那兩個奴才能不恨嗎。”
王夫人這話直接把大房諸位給氣笑了。
就連邢夫人都忍不住開了口,“弟妹這話好沒道理,難不成璉兒一個正經長子嫡孫連個奴才都得惹不得了?
再者說,那可是府裡的東西,好好的就要奴才給偷了出去,若不是璉兒發現了,沒準兒哪天庫房叫人給搬空了,咱們還在家裡做夢呢。
說起那個奴才,聽說他家女婿還跟一夥流匪勾連,若是不早早把這種人處置了,說不定哪天就把那夥流匪引到家裡成了禍害。”
這位大太太似乎還嫌不夠事大似的,不但說了流匪的事情,還提到府裡庫房鑰匙從來都是二房把持著,接著又明裡暗裡的說這事二房一點都不知道,她是如何也不肯相信的。
兩個兒子終於正麵對起來了,賈母隻覺得頭疼不已。
可是明顯現在的情形,早已不是她老人家能憑著幾句話就壓製下去的。
終於還是王夫人懂得取舍,她忽然抬起頭說:“大嫂子說的對,都是那些奴才鬨的鬼。咱們也該把那些奴才好好整治一遍了,也好給大哥大嫂還有璉兒夫妻一個交代。”
其實她哪裡那麼容易認輸,還不是看著周瑞兩口子保不住了,老太太也不能拿孝道壓人,那不如就把老太太的心腹也拉下來,叫老太太和大房幾個人去鬨吧。
這一點在座諸位其實都心知肚明,大房知道這次是扳不倒二房的,不如就借此機會先把送到嘴邊這口肉咬下來,然後再圖其他。
不過為了叫老太太不阻攔大房整治府裡的奴才,一些話還是得事先說出來的,於是賈赦作為大房的代表,道:
“既然老太太也說老二兩口子無辜,相信他們並沒有害我那是還未出世的大孫子,那我就信了老太太還有我這一奶同胞親兄弟的話。
隻是有一樣,老二家的管家出了這麼大的紕漏,那這家就不能再叫二房管了,不然哪天還得叫人把這份家私搬空了呢。”
大房終於不再揪著二房殘害大房子嗣的事情,賈母和賈政紛紛鬆了口氣。
隻是賈赦不但要整治一遍府裡的奴才,還要奪了二房的管家權,賈母就不那麼樂意了。
“你兄弟媳婦這麼多年勤勤懇懇,把這一大家子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打理的妥妥當當。”賈母這話直接把府庫被盜的事情給揭了過去,“她這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如今也不過出了一點子紕漏,你一句話就把她這麽些年的辛苦付出全都抹了去,難道就不怕寒了你兄弟和侄兒侄女的心嗎。”
這麼明晃晃偏心的話,直接把赦大老爺給氣笑了,老太太倒是從來都不怕他這個大兒子寒心。
既然老娘心裡都沒有自己,那麼他做起事來也不必那麼多顧慮。
甚至都不等離開榮慶堂,直接當著賈母和賈政兩口子的麵,從腰間摸出一個玉符遞給賈璉吩咐道:
“既如此,璉兒你就直接去我那城外的莊子上,把當日老國公留給我的那隊親衛帶來,叫他們把府裡的奴才都好好查一遍,一個也不能放過。
畢竟從公庫裡偷東西,可不是隻靠周瑞一個人就能辦到的。
尤其是那個賴大,作為府裡的大管家,居然叫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他也是脫不開罪的。”
一聽他還提到了賴家,賈母立時就不乾了,“老大,賴家可是從老國公那時候就在府裡伺候的,一家人幾輩子下來都是忠心耿耿,為了一點子小事就對這些忠仆喊打喊殺的,將來這人心可就散了。”
賈赦一顆心被親娘一次次的親手澆上冷水,這會兒隻覺得好似墜入了冰窟。
他這個親娘怕這個心寒、那個心寒,卻從來都不怕他這個親兒子會寒了心。
也罷,既然如此,就饒了姓賴的一家子的狗命,可是賴家的那些私產可是不能放過的。
“今日之前,咱們還覺得那管著庫房的吳新登,還有管著田地租子的周瑞都是忠心耿耿的忠仆呢,誰知他們還是蛇鼠一窩,聯合著把家裡的東西都偷了出去。
這賴家誰又能保證就那麼乾淨了。
不過老太太放心,兒子也不過查一查,若是他們無事自然就直接放過。”
說完也不再聽賈母和賈政多說,直接趕著賈璉出去喊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一下子斷了好幾天。整了一天就這麼多,眼睛還在流著膿,要是晚上用了藥能好點,沒準會有加更。感謝在2021-08-10 23:14:41~2021-08-15 20:17: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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