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人被嚇得就是一個寒顫,心知這會兒二太太簡直就是個炮仗,不知哪句話不對了,她哪裡就炸開。
可是心裡又忍不住喊冤,那寶玉二字可不就是老太太和太太生怕二爺壓不住這麼大的福分,特特的印了出來散給那些販夫走卒,讓他們叫出來,隻為幫著壓一壓福氣。
更何況家裡這些丫頭們,都是老太太特許了讓她們直接喊二爺的名字。
結果現在,這位二太太直接翻臉不認人,喊了二爺的名字倒成了一宗罪。
雖然心裡叫苦,可是又不敢真的喊冤。
襲人隻得再磕了好幾個頭,忙改口叫了‘寶二爺’,“太太明鑒,那些東西真的都是二爺賞給奴婢的。
二爺憐惜奴婢家人都不在府裡,又看著伺候了幾年的情分,所以對奴婢家裡也是多有照顧的。”
“我把你個小娼婦,以為我跟寶玉一樣好糊弄不成。
寶玉就是再怎麼不通俗物,也不會把自己的錢財全都送了你一個奴才。
如今被抓住了還敢跟我狡辯,可見平日裡就是個奸滑的,把我和老太太都給騙了。”
罵完人,終於察覺跟一個丫頭對嘴不好,再說一大早又耗費了不少的精神,這會兒也懶得再理會這些奴才,直接叫旁邊的幾個婆子把襲人堵了嘴,讓把她連帶花家人一起扭送去官府。罪名就是偷盜主家錢財。
一旁的婆子才要動手,一直安靜不語的賈元春忽然俯身在王夫人耳邊,說了句悄悄話,“太太慎行!這官府暫時還是送不得。”
王夫人雖然對元春有幾分母女之情,可這會兒她正在氣頭上,哪裡容能容得彆人辯駁,因此看著親閨女的神色也不怎麼友好起來。
元春在宮裡這麼多年,什麼樣的貴人發怒沒有見過,因此對母親的怒火並不怎麼在意,依然不緊不慢的說道:“母親勿急,且先聽我說看看對不對,然後再做定奪不遲。”
王夫人耐著性子,想等著看女兒怎麼說。
賈元春隨意看了一眼跪在院子裡的丫頭們,麵上不顯眼底深處卻露出隱隱的快意。
隨後才有扭頭對王夫人悄聲道:“女兒攔著太太,總是有幾分緣故的。這其一,便是寶玉身邊的丫頭大半都是老太太直接給下來的,如果母親越過老太太直接處置了她們,那豈不是老太太臉上也不好看。”
果然王夫人聽了這話,就是微微一愣,顯然也才想起還有老太太這一項。
元春見母親聽進了她的話,心裡暗暗點頭,接下來說話的聲音卻也更低了下來。
“這其二嘛,就是這院子裡的幾個丫頭,到底都是寶玉的屋裡人。
而且他們偷偷勾引寶玉,都是背著咱們行事。
若是有哪一個心大的,或者不懂事的有了寶玉的骨肉,那咱們現在把她們打發出去,豈不是……”
這些話不必說的太清楚,王夫人自然能夠想到。
當然這些還不夠,為了保證王夫人能下得了狠心,元春再接再厲道:“再一個,寶玉如今年紀還小,根本還不到說親的年紀。現在咱們不注意,將來若是給寶玉說親的時候,忽然從哪裡冒出個孩子,到時候豈不跟親家一起大家臉上不好看。”
耳旁風吹的差不多了,元春也就不再言語,因為她知道,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有王夫人來做。
果然王夫人一雙眼幾乎要冒火,那樣子隻恨不能把幾個把幾個丫頭生吞活剝了,再往那幾個丫頭的肚子上挨個掃視一遍,生生叫幾個丫頭打了一個哆嗦。
隻過了片刻的功夫,王夫人心裡就有了決斷。
扭頭看了一眼身邊新提拔起來的心腹媳婦,這人也是當日從王家帶過來的陪嫁丫頭,隻不過從前周瑞家的才是王夫人的第一臂膀,這位陳強家的才不怎麼顯眼。
這位陳強家的也算是王夫人心腹得用的一個,隻是從前不在府裡伺候,卻跟她們家男人一起在外頭管著王夫人的嫁妝鋪子,因此跟王夫人也很有默契。
就這麼一個眼神,陳強家的已經領會了其中的意思,這是為了避免麻煩,要給幾個丫頭灌藥。
隻要想到那上一次被灌了那種藥的人的慘狀,陳強家的心裡就是一寒。這幾個丫頭明顯都不大的年紀,若真的有人坐了胎,那一碗藥下去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
可是她知道,太太的命令違抗不得,隻得老老實實下去熬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