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悠悠閒閒的一天,直到晚上達西先生回家,兩口子一起用了晚膳沒事閒聊的時候,米娜才想起問寶珠今天去西府的情況。
“寶珠,今日你去那邊送東西,可有跟你們璉二奶奶告過狀了?”
達西先生聽了不明所以,便好奇問道:“是要告誰的狀?”
屋裡的丫頭們都知道他們兩口子感情好,更沒有收丫頭姨娘的打算,這些丫頭們一個個的都很本分,即便有不本分的,兩口子也早就打發掉了。因此兩口子尋常說話,她們也不隨便插嘴。
米娜便又把今日的事情給達西先生說了一遍,然後就是寶珠給她們講今天去榮國府的見聞。
“今日奶奶叫我給璉兒奶奶送東西,等我帶人過去的時候,是平兒姐姐接待的我。
我把東西交給平兒姐姐,又把奶奶交代的話兒說了。
平兒姐姐說璉二奶奶正在屋裡跟人說話兒,叫我要是有話跟二奶奶說就等等再進。
奶奶也沒交代我傳什麼話,我就跟平兒姐姐閒話了幾句,順帶就把昨日那婆子的事給平兒姐姐說了。”
米娜聽了點頭,心說這丫頭告狀還挺有技巧,知道點到為止,那邊知道了這事,那婆子定然得不了好。
“那你過去一趟,可有聽了什麼新鮮事?”
米娜隻是隨口一問,誰知寶珠還真有新聞要說,“今日我還真的聽了個新鮮事,那邊都在說,林姑老爺家中兩位姨娘都爆出了身孕,如今已經三四個月的樣子,都說林姑娘今後也有了自家的兄弟姐妹,再也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了。”
那對林家來說,還真是天大的喜事。就林如海這個年紀,再娶個能生的正妻是不太現實了,所以彆管什麼嫡子庶子,隻要有個兒子,他就再不是叫林家斷了香火傳承的罪人。
心裡琢磨著要不要送上一份賀禮,結果忽然肚子一抽一抽的開始疼,緊跟著身下一熱,米娜據知道她這是要生了。
生孩子這種大場麵,達西先生也是親身經曆了多少次的。加上府裡也早有準備好的接生婆和產房,她這邊才有狀況,達西先生就鎮定的指揮著一眾丫頭把人給送進了產房。
“哎呦,我的伯爺,產房哪裡是爺們兒該來的地方。”院子裡的管事嬤嬤見他們大爺就要跟著奶奶往產房裡走,趕緊上前把人攔下。
達西也是才反應過來,這裡的規矩是男人不能進去的。有心想拿身份壓人,還是要進去看一眼才能放心,誰知那嬤嬤就好似知道這位爺要說什麼似的,趕緊的說得給賈珍和尤氏送信,才算把人給糊弄走。
米娜好歹也是府裡的女主人,還是朝廷欽封的郡主,她生產自然是府裡的頭等大事。
這不是尤氏聽說她這裡已經發動,趕緊收拾了一下親自趕過來坐鎮。
一進米娜的院子,就發現幾個宮裡的嬤嬤把院子管的井井有條,下人們燒水的燒水,拿藥的拿藥,內室穩婆,外室的太醫也全都就位,一點錯亂的地方都沒有。
尤氏心中一歎,還以為兒媳婦生產身邊沒有長輩看著必定要慌亂一番,她這個當婆婆的就有了借口可以從那個小院子出來,甚至還能接手管家的事情。誰知幾個宮裡賞下的嬤嬤這麼能乾,叫她連插手的地方都沒有。
米娜不知道外頭尤氏心裡那麼多盤算,她這會兒正忍著陣痛,努力想把肚子裡的孩子趕緊生出來。
好在這一胎保養的實在好,隻用了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就生下了一個健健康康的哥兒。
隨著嬰兒嘹亮的哭聲,耳邊就傳來接生的婆子道喜的聲音,“恭喜奶奶,賀喜奶奶,頭一胎就生了個哥兒,足足有六斤八兩,胎毛濃密,一看就是個健壯的。”
整個人好似水裡撈出來的米娜這會兒精神還算不錯,扭著頭就想要先看看孩子。
孩子正在一邊被兩個婆子擦身子呢,好在兩個接生婆手腳麻利,不大會兒的功夫就收拾乾淨了孩子身上的汙穢,兩人給孩子穿上了小衣裳,又拿大紅的繈褓把孩子包了起來,先送到米娜跟前叫她看上一眼。
米娜看著那個紅彤彤的小家夥,心裡就止不住的歡喜。
屋子裡一片喜氣洋洋,外頭卻等的心焦,還是一個管事嬤嬤先反應過來,伸手抱過繈褓道:“奶奶先好好歇歇,我就抱著哥兒去給大爺他們報喜了。”
是得趕緊出去報喜,米娜點點頭目送著嬤嬤抱著孩子出去,這才由著接生婆給自己收拾乾淨,沒堅持多會兒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雖然生孩子成了熟練業務,可是每次生產時的疼痛也是親身經曆的,尤其這次她成了華夏人,骨架子就比西方女性小上兩號,加上這又是第一次生產,就是再怎麼順當該經曆的痛苦也都是經曆過的,所以她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大天亮。
外頭早就等得望眼欲穿的達西先生看到嬤嬤抱著孩子出來,一步上前就搶著問,“裡頭可還順當?你們奶奶可還好?”
嬤嬤一臉歡喜道:“順當,生的再順當不過了,奶奶也很好,隻是生產太累這會兒就睡下了。”
倒是一邊的尤氏,伸手接過繈褓,一臉歡喜的看著孩子道:“是個哥兒還是個姐兒?”
“是個哥兒,足足有六斤八兩,太醫也給摸過脈,說是健康著呢。”
尤氏聽了大喜,“瞧瞧咱們大哥兒這小臉紅彤彤的,將來肯定是個俊俏的兒郎。”
一院子人圍著小家夥說了好些個誇獎的話,倒是達西先生想進去看看她的達西夫人,可是卻被攔在門外不叫進去。
最後還是尤氏稀罕夠了,把孩子又小心翼翼的交還給嬤嬤,“好生照看咱們家哥兒,回頭我重重有賞。”
幾個奶嬤嬤上來給尤氏行禮,尤氏一一看了,又敲打了幾句,才跟達西說:“既然你媳婦生了,就叫她安心做月子,家裡的事情也不用她操心半點。”
達西先生也給尤氏行了一禮,才道:“本來母親照看父親就夠勞累,如今還要為了兒子操心,實在叫我不安極了。”
這話叫尤氏聽了高興,也配合著上演了一出母慈子孝誇,又囑咐明日一早彆忘了到城外給太爺報喜,才帶著人離開。
達西先生也心知明日還有的忙,隻等人不注意,到底進了米娜的產房,親眼看了母子兩個都睡的香甜,才吻了吻妻子和孩子,回到房間歇下。
第二日一早,寧伯府派出幾隊人馬給那些關係親近的世交故舊報喜。
彆處都是幾位有頭有臉的管事們去的,隻榮國府和城外賈敬的道觀是達西先生親自上門報喜。
尤氏則是借著兒媳這次生產,好容易從院子裡走出來,在家裡接待各家過來賀喜的人,當然還要操持接下來的洗三和滿月。
因此即使心裡有些嫉妒,同樣是小門小戶出身,同樣是嫁給賈家的爺們兒,怎得她的出身比秦氏還高,就沒有秦氏這麼好命?
一向識時務的尤氏也是把那點嫉妒死死的壓在心底,一點都不敢叫冒頭。倒是想著趕緊趁這個機會好好表現,爭取直接解了太爺對她的禁足令。
且說達西先生先去榮府報了喜,聽了一大堆長輩的祝福和囑托,就帶著幾個長隨快馬加班出了城。
等賈敬聽說家裡添了個重孫,那顆求仙問道脫離紅塵的心都有了片刻的動搖。
到底事關家族傳承,新一代繼承人的降生,不管對誰都是天大的喜事。
因此這位敬老太爺捋著胡子,連聲說了三個好,然後才慢悠悠道:
“咱們賈家自當日寧榮二公那一代起,名字從水字輩。接下來便是老國公他們從代字輩,後來便是我們這一代的文字輩,和你父親的王字,以及你們這一代的草字。
到你兒子這一輩,也該排到日字。今日我就給哥兒起個名字,‘暉’。”
身為一個芯子裡的老外,雖然來到這個世界的兩年多已經儘量的學習和研究東方文化,可是對於給家裡子孫取名的規矩他還是不太習慣其中的各種規矩。
在西方,從來都是講究子孫繼承父輩祖輩的姓氏和名字。而在這裡,作為小輩隻能繼承祖上的姓氏,卻要避諱長輩的名諱。
而且每選的一個字,都有其中特彆的含義。
就好像這個暉字,光也。君子之光,其暉吉也。
這些都是他還不那麼理解和熟悉的,看來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
達西先生對孩子的名字沒有任何意見,隻在心裡給自己加了一些功課,然後就恭恭敬敬的接了賈敬賜下的名字,又聽賈敬說‘好好養著,等過了六歲就能開祠堂上族譜了’。
這種種規矩對於達西先生來說也都是新奇的,不過他能做的就是嚴格的按照這裡的種種規矩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