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輕灑窗沿。光是暖橙色的明黃,抹在了還在昏睡的百合花上。
無甚力氣的清風帶著股天明之時的涼氣,掀起了床紗帷簾的一角。
風竄不進去,人卻已然醒了。
黑發交纏在青色的軟被上,自然地勾勒出蓮花模樣。暗青與皎白相映,鮮明且曖昧。
覃萋看著左側的王瑱。
鼻梁如高山,唇峰似低穀。她被這巍峨骨相吸引,不由得伸出一指,從他的眉心往下勾勒。
待勾勒到那薄唇時,她微微一笑。
本閉目的王瑱睜開眼。
他眼中情緒淡淡,話語淡淡。
“笑什麼?”
覃萋嘴角笑意清淺。她眨了眨眼,天然地流露出一抹媚色。她向王瑱的頸肩處蹭了蹭,將頭靠向他的下頜。
然後輕笑道:“君之美,甚矣。”
似呼吸般的清淺語氣,如霧氣般脈脈升起。霧氣染上他的眼瞼,終究是淡化了眼中情緒,化為嘴角笑意。
他笑了。
六月初八,王府擺喪宴。
齊灤協其夫人,於當日黃昏時分入琅琊,進王府。
喪宴擺了一夜。
齊灤與男客占了整個前廳。
趙葳菀則與女客們在後院偏廳談笑。
月上樹梢。
有女客不勝酒力退席小憩。
趙葳菀也覺著腦袋有些昏沉,便與王府的四房太太告饒,下席,去尋一間偏房小憩。
王府古靜。古在年歲,靜也在年歲。
明明喪宴喧嘩,但隻要退了一步。便再也聽不到笑鬨之聲了。
趙葳菀跟著侍女往前走,走著走著不由得被絆了一下。
等理好裙擺再抬頭時,身邊跟著的丫鬟和侍女卻不見了。她一下子就醒了酒,連忙四處張望。
可也不敢大聲高叫,引人恥笑。
隻好蹙起眉,小心翼翼地憑著幾分淺薄記憶往回走。
可走著走著,卻越覺得景象陌生。
待走著一處小院門口,她看見了燭光。
內心一鬆,正糾結是否進去問路。
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去。
走進院落,來到一棵古樹之下。
她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不由得睜大了眼。
冷月掛夜空,殘星點點。古樹引寒風,葉影娑娑。
紅裙鋪地,墨發披身。一隻木簪挽發,輕落了幾縷發絲親昵臉側頸邊。
不施粉黛,卻嫵媚天成。
她右手執著一柄開了刃的長劍。左手執一方布巾。
她在擦拭著長劍,冷光乍起,動作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