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幸來看著自己的老公,微微發愣。
她的心臟激烈跳動,哪怕不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觀戰,她還是被這戰鬥場景所打動。
這不是單純的正義與邪惡,弱小與強大,是更深層次的什麼,是比起大義凜然的理念,更為自我也更為近在眼前的一種感動。
說不上也難以形容這樣的感覺,應該說從最初的時候她就有這樣的預感吧?雖然這個男人最為讓她心動的那一刻,是沐浴火中如神靈降世一般的那個時候,仿佛自己不去做什麼,他的世界就會崩塌,隨之整個世界也為之崩塌,讓她覺得承受著這樣激烈與不安定的危險之人,嘗試控製自己力量的那一刻如同真正的英雄。
然而現在的這個情景卻更像他自己。應該說,本來比起火,比起曾經讓她印象深刻難以忘懷的火神降臨,比起初遇之時月下扇舞的童子,眼前的這個他更像他自己。
這才是她所知道的童磨。
正如他的術,那極為美又晶瑩剔透的冰,其實相當脆弱又威力可怕。美麗而又危險,人工所雕琢的藝術卻媲美自然帶來的感動,無聲無息又似無所不在,難以捉摸它的形態,正如他自己,正如他這個人,正如他這難以形容又讓人忍不住想要再接近一些的危險,他的血鬼術即是他,這場華麗的戰鬥是他的自我展示,這甚至更像是他與繼國緣一的戰鬥——冰與火的合作與對抗,激烈的冰與安靜的火,格外凸顯了各自的本質,如刀光劍影的切磋一般讓人為之讚歎心醉。
無限城正在崩塌,應該說它一直都在崩塌,隻是勉強維持住核心部分,他們所戰鬥的領域不受到影響而已。在鳴女死亡之時起咒術的運作就該停止了,這個術就該消失了,被篡奪的空間能靠著新主人的咒力維持到此時已是奇跡。
童磨看向緣一,發現他心中格外冷靜。他確信自己已經掌握了冰與火兩種力量,甚至能隨時切換鬼與神兩種狀態到百分百。有那麼一刻,他的內心有些蠢蠢欲動,想要用自己百分百的冰術去與眼前之人對戰,想要嘗試挑戰在他心中最為強大的弑神之人,想要證明自己——自己的血鬼術,自己身為鬼的驕傲,自己這一存在的本質,是強大的!是不可挑釁的!是真正值得驕傲的!
但是他所麵對之人的表情如此平和溫柔,如同靜止的水麵,好像包容接受了一切,這讓他想起了傳授給他火之神神樂的那個男人。
我能贏。
他想。
但不是現在。
讓他感到安心的是,他對於繼國緣一的感情不再是戒備跟敬畏了。就像見到任何一個正常的對手一樣,隻是這個對手或許比他強。
“總有一天會殺了你呢~”
他這樣微笑著說道。
如果童磨跟緣一這樣級彆的強者對戰,絕無可能留手,也不可能是你我所想象那般的持久戰。那定是一擊便用儘全力,傾其所有,天崩地裂一般的戰鬥,那定是其中一人在世間被絕對抹殺,靈魂層麵都不會留下痕跡的戰鬥。
還不行。還不夠強。因為這樣的戰鬥,並非童磨所渴望的。他所渴望的是壓倒性的勝利,是更為絕對的強大,就像五條悟之於其他的咒術師的差距一般,就像咒術之王可以輕易玩弄他人的傲然,那並非現在的他能夠達到的。
還不行,還不夠呢,他才剛剛踏入這個領域而已,對咒術也僅僅是勉強理解跟掌控。這樣的他,並未準備充分。
繼國緣一笑了,似乎童磨未曾出口之話他全部都理解。有著通透視野之人現在所達到的境界是在何處?這恐怕誰都不知道。
“那我期待著。”
他這樣回答。
此時無限城已經完全坍塌了,他們所立足之地也全部不見。繼國緣一的注意力被從同樣坍塌的無限城之中調轉過來,被那似乎被誰所擊敗肉身正在崩塌的他的兄弟之處所吸引。他有些想過去,但最終沒有動,隻是遠遠注視著這一切。
他不能過去,那個男人並非他的兄弟,如果隻是用同樣的臉跟類似的情感去安慰對方,隻是一種羞辱,一種遺憾,一種對他們彼此都不尊重的嘲弄。他為對方而悲哀,內心希望這個世界的黑死牟能獲得解脫,直到他看到散落中黑死牟懷裡所留下的笛子被斬斷兩半掉落在地,他的內心終於被悲痛所籠罩,淚水難以克製的湧出,他奔向不斷崩壞的灰燼,最終用雙手撈住那隻笛子的殘片,淚如雨下。
——哥哥啊,我果然,還是希望你能活著。
哪怕你是鬼,哪怕這不是正義,我果然,還是無法親手殺死你。從幾時起,尋找並殺死無慘不再是為了複仇,而是因為我內心的逃避。到了最後,我還是一個什麼都沒能做好的軟弱之人,原諒我,請你原諒我,因為我的軟弱讓你痛苦如此之久。等我回去,一定不再逃避。
在繼國緣一移開視線的那一刻起,童磨便不再關注他了。他快速奔向正在隨著崩塌的無限城下落的小幸來,內心埋怨自己在緣一身上投注太多精力跟時間,差點讓老婆摔著。老婆要是懷疑他對緣一有意思怎麼辦?雖然他對緣一的確有意思,但不是那個意思!他得解釋清楚——不,如果他主動開口豈不是做賊心虛?對,要假裝隻是出神片刻,蒙混過去!小幸來你要相信我,我對那家夥隻有想乾掉他的意思,沒有其他意思!就算對方有其他意思,那也是我瑪麗蘇.童磨太過美麗!
“幸來,沒事吧?腳疼不疼?我聽說了你的腳是因為我的緣故才會疼,剛才的戰鬥我不得不用了血鬼術,看到之後是不是又疼了?”被他抱在懷中的幸來摟著他的脖子,什麼都沒說的親了一下他的臉,然後臉紅撲撲的看著他,就像眼中閃爍著星光。
這比其他任何言語的稱讚都更加打動人心,他的老婆明顯是如此的驕傲的,熱愛的,崇敬而又強烈的愛慕著他,他從未如此直接又確切的明白她的心意。
原來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