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漾按捺住心神:“我隻是在為學習的事煩惱,你不要多想。”
徐南燁故作恍然:“那看來是我自作多情?”
“你知道就好,”褚漾低頭,推推他的胸口,“讓我起來先。”
男人清冽的鼻息打在臉頰上,褚漾推不動他,他也絲毫沒有要後退的意思。
她悄悄看他。
書房暖燈下,隔著鏡片,徐南燁五官雅致,薄薄的雙眼皮線條柔和,那雙淺眸越發清透,墨畫般的清俊眉目沒什麼變化,眉尾和唇角間的笑意卻藏都藏不住。
褚漾咬牙,心一橫,頭一鐵,強行站了起來。
徐南燁當然也不可能真用力氣箍住她,稍稍鬆了力,或許也沒想到她鉚足了勁,連自己都被她魯莽的動作逼得後退了兩步。
直到背後抵住了電腦桌的邊緣。
男人微愣,低頭,看見一個小腦袋埋在自己胸前。
又感受到褚漾的兩隻手從他胳膊間的縫隙溜了出去,像是順從般的抱住了他。
但隻有手臂,透過睡衣貼著他。
溫香軟玉,徐南燁神情恍惚,垂在兩邊的手驀地攥緊,卻在下一秒倏然清醒過來。
差點上當。
那瞬間,眼底有什麼情緒被悄悄抹去。
他盯著她的頭頂,嗓音慵懶:“漾漾,這是工作文件,丟掉了可就養不活你了。”
褚漾胳膊微僵。
就在剛剛,她嫻熟的靠盲認找到了關閉寫盤的快捷鍵,左手還放在鍵盤上,右手早已按在鼠標左鍵,隻要點擊“不保存”,徐南燁這篇文件就算是白寫了。
她挫敗的收回手,覺得人生無望。
鬥不過他,算了。
“等我寫完這些,”徐南燁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不再逗她,“然後回家吃飯。”
褚漾愣了下,試探性的問道:“還是去鄰居家嗎?”
徐南燁神情淡定,沒覺得這件事有什麼不對頭:“嗯,你準備一下。”
他父母卸任得早,原本交接工作這事兒麻煩,但老兩口浪漫至死,當真就把整個徐家的擔子都拋下直接出國旅遊,其他的事情全留給徐南燁大哥解決。
偌大的徐宅沒人在家,偶爾家庭聚會,他們幾個兄弟都還是去鄰居家蹭的飯。
也得虧鄰居大方,能夠容忍這麼多年。
褚漾換了身適合家庭聚會的衣服,一副良家婦女的做派跟著徐南燁回“婆家”。
豪門媳婦,哪兒能穿那麼招搖,褚漾彆的不懂,裝乖還是挺會的。
她有個專門的衣帽間,裡頭的衣服都用防塵袋裝著,每個月都有專人送當季最新款過來,一件件掛滿衣櫃。
都是些晚禮服裙,翻領正裝,一看就不是日常能穿的。
徐家體麵,她這個做媳婦的也得跟著打扮,雖然這一櫃子的衣服看著華貴氣派,但她一件都不喜歡。
既然是徐夫人,那些個設計繁縟,簡稱花裡胡哨的禮服都與她無關,她穿的必須是大氣的,彰顯貴婦氣質的,價格還不能太離譜,全球高定更是想都彆想,她敢穿,紀檢院的就敢找徐南燁問罪。
每個月還得配合徐南燁配合上頭調查,絕對沒有乾任何違法違紀的事兒。
褚漾覺得自己仿佛嫁了個假豪門。
穿著不符合她張揚個性的貴婦套裝,褚漾壓抑了個性,一路走到地下車庫,整個人死氣沉沉。
徐南燁知道她不高興什麼,沒急著開車鎖,胳膊撐在車身上,唇角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實在不喜歡就上去換了,我等你。”
“就這身挺好的,”褚漾捏著手上的鑽戒,以大無畏的語氣說道,“當初結婚的時候不是說好了?你瞞過我父母那邊,我這邊也絕對不會給你丟麵子。”
她自以為這句話肯定能感動到徐南燁。
誰知男人非但沒領情,反而側頭低笑了幾聲。
褚漾又瞪他:“你笑什麼?難道我隨便穿你就高興了?到時候有人說你沒眼光,娶錯老婆了可彆賴我。”
“我覺得我眼光挺不錯的,”徐南燁挑眉,替她打開了副駕駛的門,“上車。”
褚漾乾咳,理了理完全沒有褶皺的衣領,矜持的走到車子邊。
末了還是有些不放心,朝他看過去,指了指自己:“我這身還行嗎?是不是太素了啊?哎感覺都沒有個人風格了,會不會讓人覺得很無趣啊?”
她說完,又苦惱的撇嘴糾結。
她明明二十出頭,肆意張揚,又有些任性,穿上這身衣服,身形依舊高挑漂亮,卻總有些違和。
還是個小姑娘啊。
徐南燁輕笑:“你已經夠有趣了。”
他今天沒叫人開車,開的也是自己的私家車。
這車是徐南燁在國外任職的時候買的,回國的時候一並帶了回來,因為職業便利,連搖號排隊都不用,車管局直接給他發了個車牌號。
他本人的品味也低調,私車依舊是沉悶內斂的黑色,車裡隻擺了一小罐車用熏香,彆的什麼裝飾都沒有。
褚漾覺得她和徐南燁真是差的太多。
就這樣,居然還能周末一起參加家庭聚餐,也是神奇。
“今天吃飯的都有哪些人啊?”褚漾以防萬一,打算先給自己做個考前複習,“有沒有我不熟悉的?你提前告訴我,我記一下。”
徐南燁想了想,淡淡道:“就那些人。”
雖然他這麼說,褚漾卻還是像個乖乖學生樣,老老實實又複習了遍徐容兩家的成員。
等車子開進容宅,她也差不多複習完了。
“怎麼這麼晚?”
大門口站著個麵容峻肅的男人,跟徐南燁長相有幾分相似,氣質卻截然相反。
像個冰窖子。
是徐南燁的大哥徐東野,去年剛跟容家的大小姐結婚,屬於正兒八經的商政聯姻,強強聯合。
但聽說也是閃婚。
徐家三個兄弟,除了最小的那個三弟至今光棍,剩下倆全是閃婚。
政治世家的婚姻看起來也不是很嚴謹,電視劇過度妖魔化了。
徐南燁不緊不慢的解釋:“有工作要處理,耽誤了點時間,開飯了嗎?”
“人沒來齊怎麼開飯?”
徐南燁隻是笑笑:“抱歉,大哥。”
眼見著大哥的眼睛就要掃到自己身上了,褚漾立馬調整好麵部表情,衝他鞠了個躬:“大哥好。”
徐大哥隻是用鼻子嗯了聲。
褚漾表麵上恭恭敬敬的,其實心裡已經悄悄叫了他八百遍冰窖子。
幾個人進了大廳,又上了幾步小台階才走到飯廳。
坐在最正首的老爺子笑容滿麵:“南燁和漾漾來了啊。”
托徐南燁的福,褚漾雖然年齡是這兒最小的,但輩分還比較靠前,所以不用太小心。
褚漾乖巧的給所有人打過一圈招呼,格外衝容二小姐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