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我也隻是掛著顧氏的名,如果沒有這個名號,隻怕今天來的人能少一大半。”高總無奈笑笑。
旁的徐北也忽然出聲調侃:“高總彆這麼說,你妹妹現在不過就是個高中生,老顧總把這麼大的擔子就交給了你,顧氏遲早也會全部交到你手上。”
高總擺擺手:“等我妹妹長大了,這些東西自然是要還給她的。”
徐北也沒搭腔,咬著酒杯低聲笑了。
繼子跟著單身母親嫁進豪門,還能大無畏的為那個沒有絲毫血緣關係的妹妹考慮,這事情放在常人眼裡誰都沒法理解。
在座的人心中各有想法,誰也不說。
徐北也又看自家二哥還是一個人來,不禁玩笑道:“二嫂還是不肯跟你一起?”
“她年紀還小,這種場合少來為妙。”
徐南燁在他旁邊坐下,語氣平靜。
徐北也歎了口氣:“原本以為你和大哥結了婚,至少比我這個孤家寡人體麵些,沒想到這種場合還是咱們三兄弟打光棍。”
她大嫂本來就屬於上流豪門,不來也沒事,倒是這位還在念書的二嫂,至今社交圈毫無姓名,真當就是跟他二哥結個婚而已,而不是嫁進徐家。
徐南燁衝旁邊的侍應生打了打響指,讓他過來拿走了自己的酒杯。
“不喝了?”
“最近工作比較累,少喝點比較好。”
徐北也又悄聲問他:“老牛耕不動地了?”
“你很閒?”徐南燁瞥他,語氣無波:“閒著不如去相個親?”
“你想拿我當聯姻犧牲品?門都沒有,老子又不是崇正雅,”徐北也吊兒郎當的翹著二郎腿,把玩著手中酒杯,“娶了老婆還在外頭包小三小四,倒不如一開始就娶個喜歡的,免得還得被人嚼舌頭根。”
“你倒是了解的清楚。”
“他原來那個情人是夜總會的,不知道怎麼的可能是嫌臟,就給了套房子打發了,現在又找了個女大學生,”徐北也一聊起八卦就來了勁兒,語氣止不住的興奮,“錢一開始是沒少給,但那個女的家裡條件不好,又是學費又是醫藥費,時不時就問他要錢,把他給惹惱了,索性每個月就打點生活費過去,情人當到這個份上也是可憐了哦?”
有錢的人不一定都大方,更何況這種買賣行為本來就不對等,金主要給多少錢,小蜜哪有要求的資格。
這種事圈子裡見怪不怪了,隨便提個人出來都能拍部電視劇。
徐南燁興趣怏怏,聊勝於無的整理著本就乾淨利落,沒有絲毫皺褶的袖口,徐北也毫不在意,隻管說給他聽,聽不聽是二哥自己的事兒。
等徐北也終於說夠了,徐南燁才起身準備去躺洗手間。
剛打開門就聽到了外麵好大的歡呼聲。
裡頭的幾個男人都聽到了,紛紛起身朝門口走去。
“怎麼了?”
門口站崗的侍應生低著頭回答:“小崇總帶了人過來。”
徐北也撇嘴:“帶個人有什麼好歡呼的。”
人群中間的崇正雅個子高,恰好看見了從小包出來的幾個人,揚起手招他們過來。
高總最先走過去,看到了人群中央的崇正雅和另一個麵生的女人。
“女朋友?”
崇正雅嗬了兩聲,曖昧道:“朋友而已,”說罷又招呼那個女人放下酒杯,“行了,暫時彆喝了,跟高總他們問個好。”
麵容清秀的年輕女人臉上化著濃妝,穿著性感的抹胸短裙,裙擺隻堪堪遮住大腿根,剛剛想必是喝了不少酒,此時臉色已經紅潤異常,眼神都有些不清明了。
“這是徐家的三個少爺,”崇正雅特意指著徐南燁,“這位二少爺是我的發小。”
女人個子不高,仰頭才能看清人。
她看向徐南燁,神色略微有些慌張,而後迅速的低下了頭。
崇正雅挑眉:“還害羞?看我發小長得帥?”
女人沒說話。
“這是我朋友,叫陳筱,我看今天來的都是些正兒八經的小姐夫人,玩不起來,所以就叫她過來助助興,高總不介意吧?”
誰會介意呢?
沒有人。
她是崇正雅的什麼人,沒人想知道,不是老婆,不是親戚,就隻是朋友。
床上睡過一夜的,都叫朋友。
這種朋友,注定這種場合就會低人一等,其他有身份的女人都是賓客,而她是玩物。
她一口氣喝了七八杯倒滿的香檳,也沒人在乎她是否不適,隻圍在旁邊鼓掌,大喊“女中豪傑”。
這就是社交圈的規矩。
進來了不代表融入了,沒有姓名的人出現在這種場合,就隻配得到這種待遇。
多少人削尖了頭,爭個頭破血流都要求一個正室的位置,原因就在此。
後來的這幾位很明顯沒什麼興趣看女中豪傑拚酒,其他人不敢再起哄,找了個借口紛紛散去。
徐南燁也轉身準備離開:“我去趟洗手間。”
他走了沒兩步,忽然又被人叫住。
回過頭居然是崇正雅,還有他那個女伴。
崇正雅嘻嘻笑道:“剛剛我朋友看你的樣子有些不對勁,我都差點忘了,你們是校友來著。”
徐南燁忽然蹙眉。
崇正雅點點頭:“對,陳筱她也是清大的學生。”
徐南燁的臉色陡然變得有些難看。
“怎麼,師兄師妹不喝一杯?”崇正雅招呼一旁的侍應生:“拿兩杯酒過來。”
一直低著頭的陳筱幾欲要哭出來,肩膀劇烈顫抖著,不敢抬頭看徐南燁。
“你父親的化工廠最近才中標,”徐南燁沒接酒,唇角勾起,眼裡卻沒有溫度,“這時候被林業局上門進行汙染檢測,不合適。”
崇正雅的笑僵在了嘴角。
徐南燁低頭看了眼陳筱:“送你朋友回學校吧。”
說罷,他對侍應生小聲說了句“不好意思這酒不要了”,轉身又朝洗手間繼續走去。
陳筱悄悄抬頭,看著那個高挑俊秀的背影,眼中隱隱有水光泛起,雙手緊緊揪著,目送那個背影消失在轉角。
“嘖,”崇正雅低罵了兩聲,側頭看了眼陳筱,嗤笑道,“你認識他是不是?”
陳筱乖巧的點頭。
“喜歡他?”
陳筱拚命搖頭。
崇正雅邪笑兩聲:“你是不是當情人當慣了,專挑結了婚的男人喜歡啊?”
陳筱忽然抬起頭,有些不解的望著他。
看著她這副不諳世事的樣子,崇正雅心情大好,指著那個早就消失的背影:“你這個師兄早就結婚了,不過沒宣揚罷了,你真做夢以為自己能攀上他?老老實實跟在我身邊吧,說不定你那個病秧子爸還能多活兩年。”
陳筱花了至少半分鐘才消化掉這個消息,這一切被崇正雅看在眼底,嘴角的笑意也越來越明顯。
好半天,她才低聲反駁:“我沒這麼想過。”
“那就行了,我現在暫時得罪不起他,他讓你回去你就回去吧,”崇正雅看她這副醉樣,又嫌棄的翻了個白眼,冷聲道,“醉成這樣,讓你朋友來接吧,讓她跟門口的侍應生報我的名字進來,你衣服在樓下,換好了就走。”
陳筱沒有拒絕的餘地:“好。”
人讓她來她就來,人讓她走,她也隻好走。
情人要什麼尊嚴。
崇正雅交待完後,揚著步子離開了。
陳筱勉強走到洗手間,找到個隔間將自己鎖在裡麵。
她咬著唇,將剛剛收到的屈辱和委屈全都吞進了肚子裡。
整個大廳,就隻有她一個人是玩具,所有人都等著看她的笑話。
陳筱坐在馬桶上冷靜了會兒,等酒意稍稍散去,她才拿出手機。
通訊錄一路滑下去,她的手指頓在“褚漾”的名字上。
陳筱思考良久,最後撥通了她的電話。
那邊帶著絲倦懶的聲音響起:“喂?”
這個時候,想必她還在家裡睡覺吧,不愁吃穿,無憂無慮,什麼都不用擔心。
陳筱的眼神驟冷,軟著聲音開口:“褚漾,我現在在外麵打工,受了點傷,老板讓朋友來接我,你能來接我一下嗎?”
“回學校嗎?我不在學校啊,要不你打電話給舒沫她們,讓她們來接你吧。”
“我給她和宋林幼都打過電話了,她們沒空,”陳筱儘力克製著自己的聲音,使它聽起來無奈又無助,“對不起,我不想麻煩你的,但我沒什麼朋友,隻和你們幾個熟。”
那邊猶豫片刻:“…好吧,你把地址發給我。”
陳筱笑了:“謝謝。”
掛掉電話後,她將地址和崇正雅的名字告訴了褚漾,接著起身按照崇正雅說的去了樓下換好衣服,將原本身上穿的這身留在了房間裡,最後看了眼這個高檔奢靡的地方,乘著電梯離開了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