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這幾個人都看著他,他張了張嘴,緩緩發出疑問:“我什麼時候讓他去讚乾比亞了?”
南燁在那裡出過事,差點連命都丟了。
他這個做父親就是再冷血,也不可能把他往那裡趕。
褚國華也有些懵了。
他在這兒教育親家教育了半天,合著教育錯人了?
***
西安鹹陽國際機場。
褚漾剛比完賽就被拉了過來,連比賽結果都沒來得及聽。
不過看餘老師那滿臉笑容的樣子,估計一二等獎跑不掉了。
她本來認為以崇正雅的財力,買兩個頭等艙的票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她跟著這騷孔雀一路穿過貴賓通道,然後坐在VIP廳裡等待登機。
在看到巨大的玻璃擋板後,那架緩緩運行至待飛軌道的飛機,褚漾發現這不僅僅是頭等艙的問題。
“有必要嗎?”
就去趟南美洲,有必要坐私人飛機嗎?
崇正雅滿不在意:“哦,這裡到讚乾比亞的機票太少了,而且空乘服務都不怎麼樣,就乾脆坐私人飛機了。”
她以前想過崇正雅是暴發戶,沒想到他這麼暴。
“今天終於能坐上Citation Longitude噴氣式飛機了。”
登機前,崇正雅也是躍躍欲試的。
褚漾有些奇怪:“這不是你的飛機嗎?”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要能有三千萬刀買這麼架飛機,我早跟我們家老頭子分家了,”崇正雅自嘲的擺擺手,“你知道容家吧?”
褚漾點頭。
“容家那位二小姐你認識吧?”
哦,就那個把小包紙聽成小包子的傻逼小姑子。
褚漾再次點頭。
“這她老公的,”崇正雅語氣裡充滿了檸檬味,“香港沈氏太子爺的私人飛機,之一。”
沈家的財力她是大約聽過的。
那位沈姑爺進來把事業拓展到內地,可能也因為最近兩岸關係比較緊張的緣故,聽說沈家已經同意了將產業大肆挪入內地,不光是珠三角地區,還有內陸各個一二線城市,縱而徹底占領內地市場。
沈姑爺一手建立的中潤集團市值已逾千億,太子爺的身份對他來說可有可無。
倒是他的堂侄,隱隱有入主東宮的意思。
因為徐容兩家世交,家庭聚會時,褚漾也有所耳聞。
令褚漾比較好奇的是,為什麼崇正雅能跟沈姑爺借到飛機。
按理來說他們應該是沒有交集的。
崇正雅對此的解釋是,有你坐的你就坐著,問那麼多乾嘛。
飛機飛行在雲流之上,褚漾透過玻璃看著窗外一望無垠的天空。
越過赤道,天空就越是湛藍。
褚漾睡了醒,醒了就繼續望著窗外。
她再次來到讚乾比亞,上一次她弄丟了記憶,這一次她是回來找的。
也不知道睡了過久,被崇正雅搖醒的時候,他說到了。
南半球正值夏季,和北半球的沉悶不同,連天空都藍的近乎通明。
剛脫下棉襖又要換上短袖,褚漾快被這溫差給折騰出病來了。
讚乾比亞這兩年內政才逐漸穩當下來,首都還尚且處在百廢待興的狀態,機場的環境和鹹陽國際機場簡直沒有辦法相比。
褚漾剛下飛機就被這滿天的灰塵給嗆得咳了好幾聲。
到處都是工業裝修的氣味。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天氣不錯,萬裡無雲,陽光刺眼。
崇正雅早聯係了這邊的車,走出機場直接有輛車等在馬路邊上。
褚漾原本以為崇正雅是要直接帶她去大使館的,結果她看司機直接開上了高速,徑直就往越來越偏遠的地方開。
她問:“這是要去哪兒?”
崇正雅淡淡說:“莫桑比河岸。”
褚漾對這個地方沒有印象:“不去大使館嗎?”
“他在那裡,”崇正雅側頭看著她,眼中帶著探究,“幾年前政府與反·叛軍交火,損傷最大的就是河岸對口的建築,到現在也沒有修好,他就是在那裡出了事。”
褚漾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崇正雅選擇放棄:“算了,你去了就知道。”
他不再和褚漾說話,反而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司機聊起天來了。
兩個人講的是英語,但司機的口音太重她個彆單詞實在聽不懂,隻能從崇正雅的對話中猜到些他們聊了什麼。
司機問他們為什麼要到莫桑比河那兒去。
崇正雅說去找人。
司機嘖嘖兩聲,說那個口岸接近邊境,這兩年整個國家都在修葺,政府的撥款還沒完全發放到那邊去,重建工作進展的很困難,口岸那邊大都是些戰後危房和廢墟,原先住在那裡的居民大都已經搬走了,隻剩下軍隊在那裡駐守。
司機又問,你們的朋友也是中國人嗎?
崇正雅說是。
司機笑了笑,那就沒關係了,你們的國家會保護你們的。
崇正雅衝他說了聲謝謝,接著沒再聊了。
“我之前在澳洲讀書,每到了放假的時候也不想回國,就買了機票到處玩,”崇正雅終於換回中文跟褚漾說話,“不記得是哪一年了,是在尼泊爾吧,好好的城市說沒就沒,我還在買特產呢,轟的一聲,剛逛過的幾個小攤就沒了,後來我被軍隊叫著去避難,我才知道地震了,避難所裡各個國家的人都有,所有人當時都挺害怕的吧。”
崇正雅笑了笑又接著說:“所有人都在那兒等著人過來接他們回國,你猜是哪個國家的飛機先到?”
褚漾不用猜也知道。
“是中國。”
“那個時候我就想,這輩子我都不會入外籍,”崇正雅漫不經心道,“畢了業就回國安安心心當我的啃老族。”
前半句話還挺像那麼回事的,後半句話又被打回原形了。
“後來我聽彆人說徐南燁來了這個鬼地方,這地方能有什麼好啊,”崇正雅嫌棄的撇嘴,“還在打仗呢,比地震可嚴重多了。後來他就真出事兒了,我過來看他的時候,他就躺在那個露天醫院裡,那設備簡直一言難儘,我不怕他流血過多而死,倒是怕他被細菌感染死了。”
崇正雅用這種玩笑的語氣說出來,卻也沒能掩住他語氣中的落寞。
“我跟他還在念高中的時候,他天天穿得整整齊齊的,那衣領子都找不到一點灰。後來看他那樣子,我差點都沒認出他來,還以為是認錯人了,我看他幾個同事也沒他那麼狼狽啊,和那幾個人聊了聊才知道,他參讚的職責就是好好地待在大使館裡負責安撫好其他人就行,他偏要大老遠跑到莫桑比去救人,這不,人民英雄是當了,徐家的榮耀也算是穩住了,自己差點把命丟了。”
他絮絮叨叨的說著,等終於一長串的回憶說完了,才下了結論。
“這死眼鏡仔被個小姑娘救了,沒死成,也算是命大了。”
這車開的不太穩當,褚漾本來沒暈車症,活生生被顛出了反胃感,蒼白著臉色靠著椅子緩氣兒。
“後來他就一直惦記著這小姑娘啊,惦記了好多年,”崇正雅抑揚頓挫的,語氣有起有伏,“後來有次回母校的時候去拜訪當年的幾個老師,碰上了沒教過他的一個老教授。”
“那老教授的小女兒馬上就要高考了,老教授怕她在家不認真學習,非讓她每天到辦公室來自習。”
“當時那小姑娘就坐在辦公桌上,好像是被一道數學題難住了吧,咬著筆尖在那兒想呢,老教授招呼他的小女兒過來,指著徐南燁說,這是咱們學校優秀畢業生,問問這個哥哥。”
崇正雅說到這裡居然笑了。
“真的尷了個大尬,徐南燁是個文科生,高三的理科數學壓軸題他哪兒還記得怎麼做啊哈哈哈哈哈哈。”
“小姑娘說,沒關係,等她回學校了問同學,然後就背著書包回家吃飯去了。”
“徐南燁那時候肯定想,可算是長大了。”
“可算是找到她了。”
“哪怕她有喜歡的人了,也要想辦法把她搶過來,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