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真看不見也摸不著唄。
蘇音抱著胳膊,表情怪異。
這都不讓看了,那你自動自覺地跳出來又是幾個意思?消遣本座來了?
以及,這雪白的霧氣是什麼品種的?如何連本座的靈視亦無法看透?
蘇音心裡轉著念頭,正想著要不要把木琴召喚出來彈奏一番,眼角一瞥,驀地心頭動了動。
信……好像變了。
此念一生,蘇音幾乎是本能地往旁一伸手,便拽過了懸立在側看戲(?)的那張信紙。
信紙很空,隻有幾行墨字,皆是蘇音此前能夠讀懂的那些,除此之外,再無彆言。
呃……朱朱的阿公呢?
我那麼大一個八腳花衣服老蜘蛛精去哪兒了?
在蘇音的印象中,這信上分明應該有一幅拙劣的非人物自問自答畫肖像來著,可此時,肖像畫已不見了蹤影。
在原先留畫的位置,是一個極為模糊的印跡,淡淡地一團,像是墨汁被稀釋了無數倍隨意潑上去的,若不仔細看,連那八隻腳的形狀都看不出來。
朱朱的阿公在哪裡?
蘇音眉心微蹙,總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些什麼。
她慢慢將視線重又轉回到海上紅日圖,靈瞳如水,筆直凝向那玉筆峰上濃鬱的雪霧。
朱朱的阿公……該不會就在玉筆峰上吧?
這麼一想,還真有可能。
首先便是天心道人這幅畫給出的暗示。
朱朱的阿公這廂消失不見,那廂玉筆峰上就多了一層霧,且這霧氣還是雪白雪白的,與雪蛛一族的屬性十分吻和。
再者,若仔細回思朱朱關於阿公失蹤的敘述,便不難發現,朱朱的阿公並不一定是被人捉下了山。
在朱朱此前的講述中,隻說她的阿公“被妖怪抓走了”,卻並不曾明言他老人家真正的去向,朱朱的阿公也從沒說過“我被抓去山下了”這樣的話。
若該推斷成立,則朱朱這趟下山尋親,那完全就是鬨了個大烏龍啊。
蘇音不禁笑了起來。
這孩子真是傻不楞登的,啥都沒確認就跑了出來,以後乾脆改名兒叫“烏烏”得了,小烏龍一個麼。
這樣想著,蘇音頰邊的笑意卻一點點地淡了下去。
這當真是一個可笑的、孩子氣的誤會麼?
蘇音出神地看著遠處的大風城。
厚厚的鉛雲壓在破敗的城池上方,識海中,角弦間或一響,弦音寒涼,若寂夜裡的更鼓。
這世上最大的誤會,便是誤以為那是個誤會,比如,朱朱下山尋親。
小蜘蛛精的確是烏龍了,然而,若說此事純屬誤會,卻是未必。
試想,若朱朱不曾下山,則她也不會輾轉落進無塵子之手、進而被帶進小方縣,也就無從識得蘇音,更遑論蘇音在她的幫助下破去小方縣的妖陣、誅殺無塵子並在這個過整中結識宋捷,並幫著宋家解決了宋寶兒的怪病。
那宋寶兒最終引出的,可是天心道人。
而若依此往前回溯,則這一切的源頭,恰好便是小糊塗精朱朱下山,尋找失蹤的阿公。
所有的巧合,皆非巧合,而是某種既定的、很可能在很早之前就已經被精確推算完成的必然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