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方才的她又是入了誰的夢?那唱著離歌的男子或女子,又會是誰?
蘇音在恍惚中潛神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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剔透的木琴依舊孤懸於海麵,四弦寂然,唯有角弦無聲輕振,周遭星霰飄舞,好似離歌中那一場清晨的微雨。
“你……你是誰?”
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搖曳地、有若風中之燭的殘破語聲,聽在蘇音耳中,卻似是一記炸雷。
她驀然回過神,眼前是一團花花綠綠、朦朦朧朧的事物,一條粗達丈許的雪白長尾自那事物身後直拖向黑霧深處,似是沒有儘頭。
蛇妖?!
龐大的靈壓幾乎在蘇音泛起此念的瞬間便襲向麵門,她想也不想,抽刀便砍。
“阿公!”
浩蕩的青光如霧中月華,朱朱的尖叫聲便被這月華滌作了細屑,紛紛揚揚,像月光下不起眼微塵。
蘇音的刀停在了半空。
月華散淡,青芒勝水,映照出那團花花綠綠的東西的形狀。
還真是個人。
花衣裳、花背囊、發髻上簪著朵好似冰晶織就的異花。
那是一名男子。
他髻上的冰花,皎潔如月。
細看來,那冰花足有拳頭大小,花瓣重重疊疊,晶華四溢,花蕊則如雪堆的一般,蓬鬆柔軟,離散著絲絲縷縷水藍色的靈霧。
此刻,青溟的刀光猶未散儘,冰花上晶瑩閃爍、五色紛繁,無邊黑霧中便乍然升起了一道虹。
那簪花的男子便在虹影中望著蘇音,身影晃動得像是手持攝影機拍攝再經由極弱信號傳輸出來的故障畫麵。
無論是他本人、還是他寄身的那一小方天地,都在劇烈地抖動著,即便以蘇音的靈眸,亦生出了眼暈之感。
足足花去了半分鐘的時間,她才拚湊出了這男子的五官。
第405章玉筆峰上離人曲 (第34頁),點擊下一頁繼續。
三十許年紀,眉目清秀,隻是麵色灰敗,兩腮深陷,雙目也摳得厲害,眼袋與黑眼圈十分嚴重,似是幾百年沒睡過好覺了。
這便是朱朱的阿公?這麼年輕?
“阿公,是阿公呢,阿公就在這裡!”
朱朱的意念顫抖著傳來,帶著明顯的哭腔。
此地氣機不穩,她的意念便也微弱了好些,但意念中的肯定卻是不容置疑的。
“他有水靈息。”
阿白的意念也隨後響起,卻是罕見地說了句整話:
阿白對水元素的感應比朱朱還要強,他既如此說,便表明這個花衣男子——估摸著就是朱朱阿公了——的身上有一件水係寶物。
很可能是靈寶。
“你看得到我麼?你看到我了麼?”
朱朱的阿公一麵叫著,一麵合身撲了過來。
不過,他的身體似乎被某種東西束縛住了,前撲的動作隻撲出一半,他便不受控製地倒仰了下去。
他也不氣餒,原地後滾翻一圈便重衝上前,一雙眼睛興奮得發紅:
“你是真的吧?你是真人吧?哈哈哈,我果然在玉筆峰!我就知道這裡是玉筆峰,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你腳下踩著的就是玉筆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