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音的心臟沒來由地一跳。
這溫婉的女子看似普通,可那雙眼睛卻飄忽得有些過分,給人一種不確定感,就仿佛在那具身體裡隱藏著彆的什麼。
“你來這兒乾嘛?有事?”
蘇音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這應該又是一句台詞。
此時的她已經大致摸清了規律,在十八線演員的每一個意識裂隙中,都會以影視作品中的對白作為某種契機。
這是主觀意識對非主觀意識天然的掌控。
雖然有著近乎於神的力量,現在的蘇音也無法做到在不傷及自身的前提下,強行扭曲或忽略這種控製。
如果靈台不曾受傷,又或者演員蘇音的殘魂不曾以現在蘇音的靈台作為爭鬥的擂台,則做到上述兩條其實並不難。
可此時的問題是,戰場正開辟在蘇音的靈台之上,而她的靈台已經損毀了一部分,若再行受傷,很有可能波及神格。
這是蘇音不能接受的。
所以,在說出了那句並非出自本意的台詞之後,她也隻是從容一笑,抬起一雙冷淡的眼睛,居高臨下地注視著杜婉晴,等待她的下一步動作。
杜婉晴也在笑。
相較於蘇音的淡然,她的笑容顯得柔婉寧靜,像窗台下沐浴著陽光的花束。
她便這樣笑看著蘇音,慢慢抬起了手。
“滴嗒”。
猩紅的鮮血落下,在海麵上激起一小簇細浪,與此同時,水果刀的寒光也一閃而逝。
“我想,你還是死了比較好,你說是不是?”
杜婉晴的語氣溫柔極了,就如同好客的主婦在征求客人的意見,而她提刀撲向蘇音的動作亦同樣地殷勤熱切,連同她手裡的刀也不像是殺人凶器,而是熱氣騰騰的咖啡或茶。
蘇音恍惚了一下。
下一息,她的神魂驟然攫緊,麵色陰鷙得像暴風雨前的天空。
她居然恍惚了。
雖然整個過程極短,但這也意味著她的神格有了零點一秒的失據,換句話說,便是她蘇音——一個即將成神的修真者,竟被一個凡人瘋女給蠱惑了?
更可怖的是,身為半神的蘇音,甚至不知這是如何發生的。
“你瘋了麼?”
蘇音的聲音冷若冰刀。
這一刻,劇中的台詞與此時的情境竟是如此契合,完全就像出自她的本意。
是的,她已經看出杜婉晴哪裡不對勁了。
這女人明顯精神不正常,而從她殺人的表現來看,這種不正常很可能與人格分裂有關。
人格分裂的瘋子在人類世界並不鮮見,通常情況下,這種低級無序的瘋狂也絕不可能對高高在上的神產生影響。
“為什麼?”
蘇音繼續說著台詞。
沒有回答。
閃著寒光的水果刀已然及身,蘇音身形一閃瞬移至另一側,輕易避開了雪亮的刀尖。
不甘、疑惑、難以置信……
直到身處安全的位置,那寥寥一語的台詞裡所蘊含的情緒才逐一襲來,意識裂隙將這些情緒無限放大並具現,每一個字都在海麵上激起高達數米的巨浪。
天邊陡地響起一聲炸雷,豆大的雨點毫無征兆地砸下來,不出三秒,黑海上已是大雨傾盆、怒浪狂濤,漆黑的雨點和著腥鹹的海水倒灌而上,狀若世界顛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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