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森林公園春季漫展盛大開幕”,標題下方的日期是兩天後。
這一刻,蘇音眼前閃電般劃過了那兩個粉毛蘿娘的形象,以及服務生催促她們的話語。
全都對上了。
原來,他們三人是去參加漫展的,從那兩個姑娘的顏值和造型來看,說不定她們還是coser。
怪不得一晃眼人就沒了。
蘇音記得那條人工河離車站不遠,影視基地和森林公園的接駁車就停在那裡。
“……豬……嘶……”
顫抖的意念再度傳來,中年鼠精顯然並未走遠,而是藏在近處的某個角落暗中觀察。
蘇音想起了窗前那棵高大的泡桐樹。
“豬嘶?什麼意思?豬的……嘶吼?”
蘇音試著以意念相詢,然而,“話”才出口,腦中陡然靈光乍現,忙又問:“你是說……蛛絲?蜘蛛的蛛絲?”
灰線的形狀確與這個答案極為接近。
一個意念很快飄了過來:
“……是……”
果然是蜘蛛絲。
蘇音眉心微蹙。
如此看來,背後搞事情的即便是人,其所假之物亦是蜘蛛或者說是蜘蛛精……呃,總感覺事情的走向有點奇怪。
這一刻的蘇演員並未意識到,修仙的演藝圈十八線糊咖,其實也沒正常到哪裡去。
便在她糾結之時,鬆鼠大叔意念又斷斷續續地傳了過來,雖然不是太連貫,但大致的意思卻還清晰,總結起來就是:
蛛絲的根源就在森林公園,鬆鼠大叔在那裡感知到了濃重的邪氣,因為那股氣息很凶,所以他沒敢靠近,但能夠確定這邪性的蛛絲和漫展有關,因為他第一次看見這東西就是在一個“打扮得奇形怪狀”的人的腦袋上,這人和一幫子“像今天白天那兩個奇怪姑娘”一樣的人最近常去那裡,幾乎人人都頂著蛛絲。
“很凶的邪氣麼……”
蘇音輕聲呢喃著。
“錚——”
識海中忽有流光乍現,透明的木琴飛快現身、複又消隱,惟弦音如箭,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決然而又肅殺。
它想去。
蘇音感受到了木琴的意念。
很強烈、很激昂,迥然於它此前的平和清遠,讓蘇音莫名便覺出濃重的悲壯甚至是愴然之意,五色海上波濤如聚,星霧翻卷。
它……不,是我,我必須去……一定要去。
那是我的責任。
這個瞬間,蘇音並分不清執念於此的究竟是木琴,還是她自己。
平生第一次,她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舍我其誰”。
那不是浮於表麵的逞英雄或出風頭,而是義無反顧、是不可推卸的責任,甚至蘇音還從中領略到了一絲孤寂,就像從摯友遍地的故園,來到了無一舊識的異鄉。
杏花巷的春燕與細雨,在這一刻悄然浮現於腦海。
“好的,我明白了,謝謝鬆……嗯,大叔。”沉吟了片刻後,蘇音向鬆鼠精致謝。
鬆鼠大叔沒說話,傳過來的意念卻帶著歡喜之意,隨後窗外響起了細微的聲息,如同風動樹梢,須臾歸於寂靜,想必是他離開了。
蘇音坐在桌前,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麵上點著,像在撫著一張空琴。
雖然不明白鬆鼠大叔為什麼要幫自己,但蘇音本能地認為對方並無惡意,因為她能感覺到這廝對她有著骨子裡的恐懼……要麼是敬畏?
蘇音猜測了一會兒,很快便不再想這事,開始思考接下來的行動。
森林公園必須要去的,兩天後的漫展就是最好的時機,不過,她不能就這麼直眉老挺地過去。
一來她大小也算個公眾人物,二來此行本就詭譎難料,高調是沒好處的。
想到這裡,蘇音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站起來走到窗前,拉開了窗簾。
夜色中,高大的機甲戰士靜靜佇立,天邊細月如眉,穿透薄雲,為它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銀光。
蘇音翹起了唇角,波光瀲灩的眸子裡,似有月華氤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