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呀個呸,老娘偏要看。
怯懦隻有一瞬,北方大妞的倔強最終占據了上風。
鐘離慧竭力抑住靈魂與神念同時被撕扯的痛楚,睜大眼睛死死盯著男人的臉。
神……神秘人?!
當終於看清男人的長相時,鐘離慧愕然了足有兩秒,隨即便不得不得閉上眼睛,甚至連頭也扭到了一旁。
神,的確不可直視。
哪怕是偽神。
但那張臉鐘離慧已經記住了。
這男人,赫然便是機場裡的神秘人。
在華夏修真界,能夠記住並認出此人的修士不超過三十個,其中大多數是各家族修為最精深的老前輩,而小一輩的年輕人裡,則隻有區區五人。
鐘離慧便是其一。
她困難地喘息著,好一會兒才重新睜開眼睛,卻再無餘力去端詳那男人,心底也掀起了驚濤駭浪。
神秘人來鐘離家作甚?
鐘離慧感應到了宅子裡一眾子弟並長老們的氣息,除了有一兩道顯得有些古怪之外,其餘人都還算正常。
換言之,這男人應該不是來滅門的,而從出現至今,他的手上似乎也沒沾過血。
排除掉這個選項後,答案呼之欲出:
大黃鐘。
神秘人是來偷竊鐘離家祖祖輩輩守護著、同時也被守護著的大黃鐘的。
一念及此,鐘離慧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無邊的憤怒直衝胸臆,體內本就不穩的靈力就此愈加混亂,丹府如刀割火烹般地抽痛,疼得她險些便彎下了腰。
那是我們鐘離氏的靈寶!
大黃鐘是屬於鐘離氏的!
鐘離慧充血的眼睛瞪到最大,莫名其妙地竟又聯想到了羅祖盤。
那也曾是她們家供奉的靈寶,結果養了幾百年都沒養熟,臨到了還不及人家金前輩勾一勾小手指頭。
可是,大黃鐘卻是從一開始便駐守在鐘離家的。鐘離氏千載傳承,皆與黃鐘息息相關,他們不隻是守護與被守護的關係,而是早已血脈相連、心意相通。
鐘離慧無法也不敢想象家裡再也沒有黃鐘的情景。
那無異於末日。
而如果沒有了黃鐘,鐘離氏還會是鐘離氏麼?
“你……你偷我家靈寶,孫……孫賊!”
鐘離慧切齒痛罵,一時間恨不能生撕了這神秘人,同時她又不得不分心收束起亂竄的靈力,似乎是下意識地,她抬起拿著玩具鋼琴的手,擦拭了一下眼角與唇角。
怎麼看這都是一個相當隨意的動作,結合她此刻滿臉是血的模樣,這舉動就顯得更自然了。
男子微笑了起來。
那笑容既溫和又親切,一如他和和氣氣的語聲:“不告而取是為賊。慧小姐一語中的。是,我的確是來偷你們家大黃鐘的。”
話雖說得無恥之尤,可他這唾麵自乾的氣度卻又讓人難生惡感。
語畢,他將手指在額角輕輕一點,做了個禮敬的姿勢:“那麼,在下便拿走了。”
“我草泥馬!”
鐘離慧大喝一聲,身形陡然爆起,人在半空手捏法訣,洶湧的靈力頓如長江大河儘皆灌注於玩具鋼琴,她高舉起手,奮力向前一擲。
玩具小鋼琴立時騰空,琴身竟一下子放大了百倍有餘,巋然如山、肅殺如劍,高懸於鐘樓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