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條街市並不複雜,規規矩矩幾間門鋪子,一模一樣的格局,大家把所有東西都挨個查了一遍,將可疑的物品和誌怪沾邊的東西全都單拎了出來。
秦明軒靠坐在桌子上,手中正隨意把玩一把折扇,一邊聽著大家說話,一邊在腦子裡捋著整條故事線。
在場六人,許善人最是與這個故事相契合。
許善人的女兒死於虛假的妖怪附身,誌怪便要讓懷道士見見真正的妖怪附身是什麼樣子。
而李書生從藥鋪裡找到的《萬毒記》上,正好記錄著鬼狐爪毒,中毒者一個半小時後才會毒發身亡。
由此算來,懷道士中毒的時間門,應該是七點半左右。
秦明軒直起身子,走上前拿起一本畫冊,開口道:“大家此時作何感想?”
眾人無言,卻相繼將目光落在了許善人身上,後者見狀倒是穩得住,沒什麼太大的表情,淺笑道:“諸位看來是懷疑我了。”
周打手咧著嘴笑了笑,道:“沒有比您更合適的人選了。”
李書生又接話道:“之前在懷道士房裡看到的幻符……”
秦明軒看向欲言又止的李書生,道:“那幻符所見,應該是動過手腳,每個人出現的時間門,基本上都早了幾秒。”
李書生笑道:“確實。”
趙漂亮揚眉問道:“何意?”
李書生道:“在花捕快去找懷道士前,他便受到了攻擊,具體時間門,應該是六點四十五。幻符影像中,缺失的那部分時間門,應該是懷道士對抗鬼狐的片段。”
趙漂亮了然點頭:“誌怪將懷道士反抗那幾秒鐘抹掉了,所以後麵每個人來找懷道士的時間門都對應不上。”
秦明軒眉頭微皺,道:“應該不是抹掉,而是轉移了。除了李書生的時間門沒變,其他人的時間門提前了。”
周打手道:“可無論怎麼轉移,必然是在所有人去懷道士房裡前,誌怪攻擊了他。沒錯吧?所以懷道士必然是見到了鬼狐容貌的,我們之後相繼去見過他,他卻沒有特殊反應,反倒證明,在六點四十五之後去找過懷道士的所有人,都能排除嫌疑。”
趙漂亮:“那便隻有許善人了。”
秦明軒問道:“你們見到道士時,他是穿著一層外衣,還是兩層?”
眾人搖頭,這些事他們並未經曆過,自然也不會知道這些細節。
秦明軒:“誌怪應該是將道士穿外衣的片段挪到了八點二十五……誌怪這麼做的目的,是應為她那時候有不在場證明吧。”
李書生笑道:“那段時期我們都沒有證明,隻有許善人在廚房熬粥,且有物證。”
【請玩家進行投票。注:隻有誌怪可以將票投給自己,任何人不得棄票。】
遊戲投票提示窗口再次浮現在眾人麵前,不出意外,所有人都選擇了許善人。
眾人投好票後,便紛紛亮出兵器,雙眸緊盯著天字叁號房。
許善人見所有人投完了票,方才開口道:“我想要自證很簡單,此時你們所有人皆投給了我,我便投給最沒有嫌疑的趙漂亮。若此次邪祟不出,不就證明了我是清白的?”
眾人微愣,隻見許善人在空中輕點兩下後,麵容帶著淡笑,目光掃過眾人。
【第二輪投票已結束。】
遊戲提示音一落,邪祟鋪天蓋地襲來。許善人目眥欲裂,震驚起身,不敢置信道:“怎會如此?!”
眾人壓住心中懷疑,連忙出招,斬殺邪祟。
本就毀了大半的客棧,再次經曆一輪戰鬥後,徹底廢了。大堂內,儘是桌椅殘肢,空氣中木屑紛飛,四周的房柱快要支撐不住,折斷了大半,二樓三樓的走廊也已經如數坍塌。
眾人退出客棧的下一秒,整間門三層小樓,頃刻間門坍塌,掀起一團團塵土。
趙漂亮轉身看向許善人,卻在問著眾人:“你們,都把票投給了許善人?”
許善人蹙眉垂眸,道:“我本以為,這一輪誌怪也會跟著投我……”
趙漂亮揉了揉眉心,周打手則長長嘶了一聲,心道莫非搞錯了?這許善人這樣子看又不像誌怪了。
秦明軒又在腦海裡順了一遍故事線後,看向寂靜的街市,道:“距離最終投票還有不到三個小時,我們再四處查看一下吧,說不定能有什麼新發現。”
眾人點頭,四散開去。
大家耐著性子,再次把能搜的地方仔仔細細搜查一遍,以免有所遺漏。所有人在六間門鋪子裡進進出出,就連鋪子門口小攤子也沒有放過。
這般探查了兩個多小時後,秦明軒站在大街上,仰頭看了看夜空,輕身飛上一間門屋頂,看向周遭,無儘的漆黑,隻能看到這條街上幾間門昏暗的鋪子。
夜風習習,吹動著鮮紅的燈籠,一道道昏暗的紅光照耀在地麵之上。秦明軒目光注視著許善人的背影,看著她走進了街頭那間門胭脂鋪子。
秦明軒剛要動身,便見花捕快也跟著走了進去。
緊接著,周打手也悄悄地跟上,站在門口,隱藏在暗影之中。秦明軒挑眉摸了摸下巴,再次落地,打算進入醫館之中看看還有什麼線索。
而另一邊,周打手隱藏自己的氣息,在仔細聽著牆角。
方才他餘光瞧見,許善人衝著花捕快使了好幾次眼色,很不對勁。
“……許善人傷心欲絕,卻又無能為力,隻能用自己的靈魂為代價,召喚鬼狐附身,助她為女兒報仇。”花捕快靠在牆邊,看著許善人查找線索的背影,緩緩開口。
許善人聞言轉過身,皺眉道:“我並不知道如何召喚鬼狐,來桂城也僅僅是因為我身子不好,到此尋醫看病。醫館中,有我的診病記錄。今日,我也是飯後吃了藥,便睡著了。誌怪不是我,那幻符也並非是我做的手腳。”
花捕快的手指無意識地點了點牆麵,垂著眼睫,淺聲道:“可惜。”
許善人不明所以:“你說什麼?”
花捕快抬起頭,淺笑著:“可惜隻剩下半個小時了。”她站直身子,走到許善人身邊,歎氣道,“希望下一次,能玩一局十五人的,定會更加有趣。”
許善人斂眸沉思,而後緩緩開口道:“莫非你隱藏了線索……你其實知道誌怪是誰,對嗎?……你有特殊任務?難道是幫助誌怪逃脫嫌疑?”
周打手眉頭一挑,心道五人局,會這麼複雜嗎?還是說,這是誌怪的垂死掙紮?
究竟是遊戲複雜,還是誌怪複雜?
一個被神女創造出來的虛幻,會有這麼靈動的思維?
周打手承認,他聽了這話後,內心都忍不住動搖了一下。如果花捕快的任務是幫助誌怪,而非找出誌怪,那她搜索房間門的時候,完全可以隱藏誌怪會暴露自己的線索。
周打手剛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便發現,如果是這樣,那麼李書生的嫌疑可就太大了。
她與李書生在房裡獨處了半個小時,這半小時,花捕快完全可以作偽證,讓李書生前去……
不不不,不會這麼複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