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淵域中無日月,天空是沉寂的海水,黑壓壓一片。地麵之上則燃燒著青白火焰,將大地燃的四分五裂。
漆黑的鐵鏈連接著綿延起伏的山峰,地麵之上,火舌竄動,偶爾撩動鎖鏈,在寂靜無聲的玄淵域中響起叮鈴之音。
整片火海之中,一座圓形高台浮起,纏繞著一條條腰粗的鐵索,連接著周圍四座山峰。
圓台之上,石頭將軍閉目而眠,它身體的裂縫中紅色的岩漿流動,好似血脈流淌。
那巨大的身子盤膝而坐,黝黑的盔甲映上了周圍青白火光。
葉淩的身影從虛空中邁步而出,鮫綃長袍微微飛揚,裙擺尾端帶動著青白火星,不斷燃燒又化作星辰散去。
石頭將軍睜開眼眸,垂下頭顱,看向麵前不過自己一根手指大小的女子。
“玄淵。”葉淩輕聲開口,周遭火焰掀起的靈風將她的發絲吹到眼前,令她雙眸微眯,更顯深邃。
隨著石頭將軍的起身,它身上的石塊也跟著化作碎屑消散,眨眼間,巨大的身形已化作了一道燃燒著紅色星火的身影。
星火散去,黑色的法袍蛻變而出,一位披散著長發的男子緩緩單膝跪地,毫無血色的麵容滿是崇敬,眸中紅光散去,瞳孔漆黑如墨:“母神。”
葉淩一頓:“你幻化出了男身?”
葉淩話音剛落,麵前的身影又是一變,身形纖細了幾分,與此同時,一抹冰冷的女音再次傳來:“也可女身。”
葉淩將玄淵扶起,看著她死白的皮膚,和那雙漆黑的雙眸,感歎道:“很美。”
那是一種詭異的美,卻格外攝人心懸。
這並非出自她手,而是玄淵自己幻化出的本相。初到修真界,為平衡天地秩序,葉淩創造了玄淵域,同時為這方天地創造了王者。祂必須非常強大,可以碾壓這世間所有力量,鎮壓所有罪惡。
雖然最開始不過是虛張聲勢,但這十幾年來,葉淩灌注在祂身上的力量是最多的,甚至動用了最開始那微薄的神力。
葉淩:“養魂池,可有異動?”
玄淵麵無表情道:“並無異動,至今仍未養出一縷生魂。”
葉淩微微歎氣,道:“我去瞧瞧。”
話落,她身形一閃,墜入青色火海之中。
一層層下墜,直至底部,地麵裂縫中不斷噴射出火舌,撩動她的衣裙,卻無法傷她分毫。葉淩腳步輕盈,漫步到養魂池旁。
說是池,卻如海般無邊無際。無數殘破的白色魂魄漂浮在池水之中,因破碎不全,而發出無意識的笑聲與哭聲。聲音細小虛弱,交揉在一起,在昏暗的天地間盤旋回響。
若是心誌不堅或心有雜念者,便會被攝去神魂,脫離軀體,墜入其中。
玄淵走到葉淩身後,同她一起看向無邊無儘的養魂池,冷聲道:“玄淵幽冥已被有緣之人觸發?”
葉淩眸中映著那些四處遊蕩的魂魄,聞言點頭,略有些疲憊的笑了下,轉身看向再次變換成男子的玄淵,道:“此時她應該在完成前置任務,馬上便會到浮生台。”
浮生台,便是方才玄淵休息之地,也是玄淵域銜接外界的平台。
葉淩看著玄淵男相,依舊是那種詭異美感,猶如鬼魅。漆黑的瞳孔幾乎占滿了眼眸,披散的墨發襯得那死白的皮膚如同畫皮,黑袍垂散,紅色的血脈在他胸口的皮膚上時隱時現。
葉淩看著他身上不斷亮起的血色紋路,忍不住感歎。當初為了增加石頭將軍的氣勢,就在它身上設計了很多裂紋,令岩漿流淌其中。
沒想到一時興起的舉動,竟然玄淵化形後,也抹不掉那些紋路。
可當初如何能想到,自己未完成任務便能擁有神力,令所造傀儡,皆能有靈。
“宿主在看什麼?”
係統的聲音突然在葉淩身後響起,令她發散的思緒瞬間回神。葉淩淺笑著看向係統,道:“玄淵化形了,很美。”
係統看向眼前那位黑袍男子,眸色微冷,卻附和道:“嗯,很美。”
玄淵轉動頭顱,麵向葉淩身後的白衣男子,漆黑的瞳孔瞬間布滿整個眼白,毫無血色的麵容上甚至泛起冷光。
葉淩見狀,緩緩上前,抬手想要摸一摸這皮膚的質感,卻被一隻骨骼分明的手掌握住。
“宿主,玄淵已生出靈智。”係統淺笑著將葉淩的手握入掌心。
“也對。”葉淩嘖了一聲,拇指摩挲了一下係統的手背,對著玄淵笑道,“玄淵,花諾便交給你了。”
玄淵垂眸看向葉淩的手,靜默不語。
葉淩轉身拽著係統道:“我們走吧。”
卻不料,她步子剛剛邁動,她的手臂便被玄淵拉住了。
葉淩回眸看去,玄淵已再次化作了女相,拉著葉淩的手臂送到自己臉頰旁:“這般,可否?”話落,漆黑的雙眸看向了係統。
明明玄淵麵無表情,眸色無神,卻令係統讀到了‘挑釁’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