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是非對錯,我有自己的判斷,木材加工廠的工作既累人,又沒什麼前景,而且每個月的工資就那麼點。”王重冷靜的解釋道。
可周誌剛卻並沒有聽進去:“什麼叫沒有前景,什麼叫每個月工資就那麼點?”
“好好地工作,還有編製,國家的鐵飯碗,你說不乾就不乾了,你還想乾什麼去?你知不知道現在好多人想找工作都找不到。”
“自己沒什麼本事,還嫌這嫌那,這山望著那山高。”
王重道:“工作的事兒,我已經有打算了!”
“你有什麼打算?最後還不是要找你哥,找你姐幫忙!”周誌剛氣得又拍了桌子。
鄭娟嚇的不敢動彈,周蓉冷靜的多,還在扒拉著碗裡的餃子和菜,李素華趕忙拉著周誌剛,生怕他氣極了又動手:“他爸,你這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和孩子置什麼氣。”
“哼!”
“怎麼,他連國家分配的工作都給辭了,我這個當老子的還不能罵他幾句?”顯然,老周這是憋了一路了,一直忍到現在,幾杯酒下肚,憋不住了。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能解決!不會麻煩他們!”王重沒有和周誌剛吵的意思。
王重清楚,以周誌剛的倔脾氣,你就是和他爭的麵紅耳赤也沒用,正應了那句老話: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任你怎麼努力都休想搬動。
王重也沒指望著家裡這些簡單的變化,就改變周誌剛對他的看法。
最關鍵的,今兒個王重特意把鄭娟找來,是為了讓周誌剛提前見見他未來的兒媳婦,而不是讓周誌剛對他劈頭蓋臉一頓大罵,尋他晦氣的。
周誌剛剛剛端起酒杯,聽到這話,氣得把酒杯往桌上猛地一頓,杯子裡的酒都灑了出來:“你怎麼解決?你解決的了嗎?屁本事沒有,還敢在這說大話!”
王重很無語,“老話說得好,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你都離開家三年了,你知道我這三年都在乾什麼嗎?有句老話說得好,沒有見過,就不要隨便下定論,我今年都已經二十一了,馬上就要結婚組建自己的家庭了,我知道什麼叫責任,什麼叫擔當。”
“你知道那還辭職?沒有工作,你結婚了以後怎麼養家?難道你想吃軟飯?讓鄭娟出去擺攤賣冰棍、賣冰糖葫蘆養你嗎?”
王重嗖的一下站了起來,麵色不太好看:“周誌剛同誌,你這話過分了。”
周誌剛跟著拍案而起:“怎麼,翅膀硬了,想造反?”瞪著一雙大眼,氣鼓鼓的盯著王重,氣勢威嚴。
“得,你在氣頭上,我解釋的再多你也不信,你還是先冷靜冷靜吧!”王重搖了搖頭,牽起鄭娟的手,就準備往外走。
“我就不跟您老眼前現眼,免得您老人家又生氣。”
鄭娟沒有說話,隻是那隻被王重握著的手用了點力氣,衝著王重使了個眼色,悄悄搖了搖頭。
“大晚上的你去哪兒?”李素華手足無措的直跳腳,可又得拉著周誌剛,免得他上去揍王重,著急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王重對著李素華道:“媽,飯也吃的差不多了,正好我爸回來了,家裡也不方便,今晚我就睡鄭娟家了,您好好勸勸我爸!等他氣消了我再回來,免得他見我窩火。”
“他愛走就讓他走!”
“滾得遠遠地!”周誌剛幾乎是用吼的,臉色鐵青。
“你這是乾什麼!”李素華那叫一個著急,丈夫這才剛回來,就和小兒子吵了起來,就她夾在中間。
西屋玄關。
“秉昆!叔叔才剛回家······”
鄭娟拉著王重,娥眉微蹙,一臉擔憂,實在是不願看到王重和周父鬨翻。
“沒事兒,莪爸正在氣頭上,這會兒我要不躲遠點,他能把家給拆了。”
鄭娟還有些猶豫。
王重給鄭娟帶上帽子,圍上圍巾,捧著她唯一露在空氣中的小臉蛋溫柔而堅定的道:“聽我的!”
鄭娟歎了口氣,拿起帽子圍巾給王重戴上,遞上手套,小兩口出門騎上自行車就走了。
屋裡,一直被李素華拽著的周誌剛哼了一聲,扭頭坐下,臉上餘怒未消。
“你剛才拉著我乾嘛?”周誌剛沒好氣的指責李素華。
“不拉著你,真讓你把秉昆揍一頓不成!”李素華毫不示弱的嗆了回去。
“這臭小子,就該好好教訓一頓!”周誌剛想想就氣得肝疼,木材廠帶編製的工作,那可是國家的鐵飯碗,多少人打破頭搶著要的。
“現在回城的知青那麼多,工作有多難找你不知道?”周誌剛氣衝衝的道。
一旁的周蓉補充道:“以後回城的知青隻會越來越多,工作的崗位就那麼些,一個蘿卜一個坑,工作隻怕更加難找。”
“彆說是木材廠有編製的工人了,隻怕掃大街的臨時工都多的是人搶著要。”
還真彆說,周蓉雖然是個戀愛腦,清高、自私,但聰明勁兒還是有的,眼光也不差。
周蓉這麼一說,周誌剛更氣了,拍桌哼了一聲:“剛才要不是你攔著,我非得好好揍他一頓不可!”
“這大過年的,你到底想乾啥!”李素華也氣得直跳腳,不過是被周誌剛給氣的。
自家老疙瘩多有本事,彆人不知道,她這個做媽的還不知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