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去哪兒,更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兒。
次日,一天的訓練結束,何小萍洗完澡,去食堂吃過晚飯,直接就出了門。
一個小時後,何小萍抱著三本書回到宿舍。
郝淑雯,林丁丁正在聊天,蕭穗子坐在床上,靠在床頭,手裡拿著本書,正在翻閱。
看到何小萍,郝淑雯的臉色立馬就變了,臉上,神情間的厭惡毫不掩飾。
林丁丁也皺起眉頭,一臉不悅的看著何小萍,昨天那封信雖然是郝淑雯打開了,可信裡的內容,卻當著她和蕭穗子的麵念了,林丁丁非常不爽,王重離開的時候何小萍去送他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還和王重通信。
作為同一個宿舍的室友,縱使林丁丁對何小萍也是百般瞧不上,可她前腳才說王重對自己耍流氓,可何小萍卻仍舊和這個被她說成是耍流氓的男人保持聯係,何小萍的這些行為,卻無異於是用巴掌狠狠的抽在她的臉上。
尤其是大家雖然嘴上不說,但還是有很多人心底不相信王重會做出那樣的事兒。
想起每天訓練時那些個看向她的異樣的眼光,林丁丁就覺得一陣惡寒,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可是了立誌要嫁給高乾子弟,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林丁丁,怎麼能因為一個何小萍,就絕了自己的前途,毀了自己的未來。
何小萍沒說話,也沒和她們打招呼的意思,反手關上房門,把書抱在胸前,剛走沒兩步,郝淑雯就攔在了她麵前。
“何小萍,我要你為昨天的話,向我道歉。”郝淑雯居高臨下,擺出一副一副她很大度的模樣。
何小萍靜靜的看著麵前的郝淑雯,忽然覺得曾經讓她隻能仰望的郝淑雯,竟然這麼幼稚,可笑。
“我為什麼要道歉,做錯事的又不是我。”何小萍語氣平淡,但神色卻尤為認真。
郝淑雯臉色立馬就變了。
蕭穗子趕緊站出來:“好了,你們兩都有不對的地方,大家都是一個宿舍的室友,都是戰友,為人教導我們,革命戰友之間要團結友愛,要互幫互助,大家各退一步,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
說著又拉過郝淑雯,小聲說了幾句話。
林丁丁沒說話,看向何小萍的目光中仍滿是厭惡。
郝淑雯目光不時的往何小萍身上瞥,吸了口氣,臉色一陣變換,再度正對著何小萍,向何小萍伸出手:“何小萍,我郝淑雯向來敢作敢當,昨天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看了你的信,是我的不對,我在這兒給你道歉了,對不起,莪保證,以後這樣的事都不會再發生。”
何小萍有些意外,沒想到郝淑雯竟然會這麼說,看了看旁邊的蕭穗子,蕭穗子衝她露出個微笑,眼神裡滿是期待,何小萍歎了口氣,看向郝淑雯道:“我接受你的道歉,並且收回昨天的話!”
就沒有然後了,說完就越過兩人,徑直走到書桌前,把書放在自己的位置上,打開台燈,拿起最上麵的那本就翻看起來。
郝淑雯看著麵色平靜如常的何小萍,目光略有幾分複雜。
蕭穗子做了她一天的工作,她才肯拉下臉和何小萍道歉,畢竟這件事情,確實是她不對在先,可何小萍的反應,卻讓她極度不適。
蕭穗子歎了口氣,很是無奈,自打上回的內衣事件後,何小萍就和她們宿舍裡包括蕭穗子在內的其他三人基本沒怎麼說過話了。
平時蕭穗子和何小萍打招呼,得到的也隻是簡單的‘嗯’、“哦”之類的回應。
想起這些,蕭穗子就有些後悔。
尤其是小芭蕾,當著所有人的麵,強行撕扯何小萍的內衣,所有人冷眼旁觀,沒有一個人出手勸阻,甚至一開始這事兒就是她們宿舍幾個挑頭弄出來的。
本是一件和所有人沒有任何關係,無足輕重的小事,卻將何小萍這個室友,徹底推到了她們宿舍其他三人的對立麵。
看著那個坐在書桌前,在台燈下讀書的何小萍,蕭穗子忽然覺得,何小萍和她們,和這個宿舍,和文工團,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小小的一個四人宿舍,四個女人,都各懷心思。
七八年秋,文工團開拔,到下麵慰問演出,基本上每天都在海拔三千五的環境裡。
何小萍和王重之間的通信也斷了。
沒能收到王重的來信,卻並不影響何小萍寫信給王重。
短短幾個月的功夫,從初始到通過書信來維持聯係,二人之間早已建下了極為深厚的革命友誼。
七八年冬,還在川滇邊境的王重忽然再度收到一封何小萍的來信。
信上說,這幾個月來,她想了很久很久,現在終於下定決心,她要離開文工團,想調去野戰醫院參加培訓,當一名戰地護士,寫這封信的時候,她已經向上級遞交了申請。
王重歎了口氣,事情的發展終究還是回到了原來的軌跡,這就是世界強大的劇情修複麼?
可現在文工團正在邊境巡演慰問,幾天就換一個地方,王重根本不知道把信往哪兒寄,隻能等著何小萍聯係自己。
其實早在文工團的時候,林丁丁事件剛剛發生的那會兒,王重要是提出退伍轉業的話,應該沒有任何問題。
可哪一個熱血男兒,中華兒女,骨子裡會沒有一腔滿腹拳拳報國之心呢?
王重從不認為自己是什麼英雄,可在家國大義麵前,他也想做出一回讓自己不會後悔的選擇。
王重不算一個正統的文人,但風骨卻好不遜色。
王重很清楚,他在伐木連的時間不會太久。
現在已經是七八年秋了,戰爭馬上就要到來。
而戰爭從來不會突兀的打響,戰前的準備早就已經開始了。
果不其然,剛入冬沒多久,上麵的調令就下來了,讓伐木連全體開赴西南邊境,和大部隊會合,到了指定地點會合之後,再等候命令。
好在是西南邊境,隻要不是高海拔的地帶,基本上都是四季如春,不像江遼那嘎達,一到冬天能凍死人。
部隊一開拔,王重和何小萍之間的聯係就徹底斷了,王重不知道何小萍在哪兒,寫了信不知道該往哪裡寄,何小萍寫的信也送不到王重的手上。
互相牽掛的兩個人,七八年的這個冬天裡,彼此之間徹底失去了聯係。
此時的何小萍,已經成功的通過了一個月的緊急培訓,被下放到了野戰醫院,成了一名光明的戰地護士。
王重所在的連隊,也抵達了指定的位置,成功和大部隊會合。
伐木連不是一線的戰鬥部隊,衝鋒陷陣的事情自然輪不到他們,可運輸物資,打打輔助這些對他們而言,卻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兵法有雲:三軍未動,糧草先行。
抵達的第一天,王重就領到了一把俗稱大黑星的54式手槍,一把五六式,還要子彈手榴彈無數。
一周的特訓之後,伐木連變更為運輸連,開始執行運輸任務。
王重再見到何小萍的時候,戰爭已經結束,王重負傷被抬進了野戰醫院。
好在都隻是皮外傷,沒有傷及臟腑,不過骨頭倒是受了不輕的傷,幸好王重自己處理的比較及時,傷勢並沒有惡化。
王重是在最後一次給前線押送彈藥的任務中受的傷,中了敵人的伏擊,一槍打在右手上,一槍打在小腿,還有一槍打在大腿上,就是大腿上的那槍,險些要了王重的命。
好在最後在戰士們齊心協力的配合之下,全殲了敵人。
可己方也是損失慘重。
當時運輸的路上,隨軍的隻有一個衛生員,不管是距離前線還是後方都有不遠的距離。
好在王重空間裡儲備了不少急救的藥物和器材,王重自己也有lv2的醫術,結束戰鬥後,在隨軍衛生員的幫助下,憑借超乎常人的意誌力和強壯的體魄,把子彈取了出來,及時作出處理,這才沒有讓傷勢惡化。
何小萍看著躺在床上的王重,握著王重的手,直接哭成了淚人。
“好了!彆哭了!我這不是沒事兒嘛!”王重臉上仍舊帶著微笑,隻是蒼白的臉色卻讓這笑容看起來多少有些勉強。
聽著王重安慰自己的話,何小萍那不住掉落的眼淚終於止住。
“都傷成這樣了你還笑得出來!”擦掉臉上眼角的淚水,何小萍的看著王重,眼裡全是心疼,可聽著王重的話,卻又忍不住埋怨。
語氣自然也談不上有多溫柔。
王重仍舊咧嘴笑著,二人分彆不過半年,可此時的何小萍,卻全無半點在文工團時的青澀。
戰爭果然是成長最有效的催化劑。
“小萍!”王重緊了緊被握著的手掌,將掌心中的那隻柔夷牢牢握住,看著一身白色護士裝的何小萍,說道:“能見到你真好!”
在王重那灼灼的目光注視下,何小萍隻覺得臉頰瞬間就變得滾燙無比,急忙低下頭,不敢直視王重的眼睛,心裡一頭小鹿悄然亂撞起來。
尤其是感受著那隻將自己的手緊緊握住的大手,一股叫做期待的感覺,自何小萍內心深處悄然升起。
在王重那強大的體質和何小萍的精心照料之下,王重的傷勢在飛速的痊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