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笑著道:“農會不是把裡院分給我了嗎,前院現在是人家菜包子的,我總得給人家騰地方不是。”
馬仁義立馬把椅子放下了,說道:“大蟲哥,莪幫你搬!”
“不用,我也沒啥東西!”
“沒事兒,沒事兒,我幫你咱們兩個人快點!”馬仁義不容王重拒絕就上手了。
馬仁義有些興奮,加上王重東西本就不多,兩人幾下子就把王重僅有的那點家當給搬進了裡院正屋。
“你們倆怎麼還在這兒?”馬仁義看著還坐在炕上的馬仁禮父子倆,沒給什麼好臉色,“這房子農會已經分給大蟲哥了,你們趕緊搬走!”
馬仁義氣勢洶洶,可他話音剛落,坐在炕上的馬敬賢噗嗤一下,口中吐出一口濃血來。
“爹!你怎麼了!”馬仁禮和馬仁義都被嚇了一跳。
馬仁禮忙上前查看馬敬賢的情況,馬仁義則連連後退幾步,口中道:“不關我的事!我可沒動他!”說著轉身就衝進堂屋,和王重說了一聲,趕緊溜了。
“爹!你可彆嚇我!”馬仁禮臉上滿是擔憂。
王重走到炕邊:“讓開我給馬叔瞧瞧!”
“你會瞧嗎?”馬仁禮已經驚慌失措,六神無主了,說話難免衝了些。
“那你來?”
“我······”馬仁禮無言以對。
王重順勢撥開他:“不懂就讓開。”
馬仁禮看著王重扶著父親的肩頭,先在胸前捋了幾下,又在後背捋了幾下,摁了幾個地方,父親瞧著竟然真的像是舒坦了不少,然後就見王重坐在炕邊,竟捏起了父親的脈。
“你還會把脈?”馬仁禮驚訝極了。
“跟赤腳郎中學過一點!”王重道:“馬叔應該是急火攻心,心氣鬱結導致的。”
“那有什麼辦法沒?”馬仁禮急忙問道。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道理你總該知道吧,我最多也就幫馬叔通通氣血,剩下的我也沒啥辦法,我建議最好是送去縣城醫院。”
“不!不去醫院。”馬敬賢雖然已經緩過氣來,但卻虛弱了許多。
“王重,你看我爹這樣了,要不你容我們在這兒多住一晚上?”馬仁禮想起了剛才馬仁義的話。
“住一晚上沒問題,不過你爹這樣拖著可是要出問題的。”
“王重啊!”沒人馬仁禮說什麼,馬敬賢就抓著王重的袖子,“你也喊我一聲馬叔,當初你逃荒過來,是我收留了你,讓你有了落腳的地方,給你飯吃,給你衣服穿,雖說這些年你給我家乾活,我沒給你開工錢,可我是實打實讓你吃飽了飯的,就你那飯量,一個人頂彆人三四個······”
沒等馬敬賢說完,王重就打斷了他:“馬叔,你就直說吧,想讓我幫你什麼!”
馬敬賢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馬仁禮,歎口了氣,說道:“叔也不瞞你,叔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仁禮,仁禮這孩子,打小就是嬌生慣養長大的,沒乾過重活,我現在又是這麼個情況,要是哪天我走了,我實在是擔心仁禮他一個人過不下去,你是個能乾的,叔現在能夠拜托的也就隻有你了。”
馬敬賢說的倒是情真意切。
“照看沒問題,但我能幫他一時,幫不了他一世,照現在這架勢看,將來地裡的活都得他自己乾了,仁禮人不錯,對我也不賴,這些活我都能教他,但關鍵還得看他自己立不立得住,現在家家都有自己的田地了,日子過得好與不好,還是得看自己。”
“沒事兒,沒事兒,有你這句話叔就放心了。”馬敬賢道。
馬敬賢這人,平生最愛算計,從來不肯吃虧,前陣子牛大膽和楊燈兒的事,雖說原因不全在他,但他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馬家作為麥香村最大的財主,村裡八成的田地都是他家的,麥香村裡家家戶戶都佃了他家的田種。
可馬家那麼多的田地,真正光明正大買來的有,但並不多,多數都是靠著各種手段盤剝壓迫,兼並得來的。
就像訴苦大會上吃不飽說的,吃不飽家裡那幾畝地,都是肥的流油的好地,被馬敬賢他爹給盯上了,想花錢買,吃不飽他爹不肯賣。
然後吃不飽他爹就被誣告通匪,吃了官司,馬大頭他爹就趁火打劫,低價從吃不飽他爹手裡把地給買了過去。
還真彆說,結合係統提供的那些記憶,看著地主老財馬大頭低聲下氣求自己的樣子還真挺解氣。
不過馬仁禮這人還不錯,雖然膽小怕事,貪生怕死,不過本事不差,雖然動手能力差,但書讀的不少,理論知識豐富,大小也算個人才。
東廂房裡原先住的是馬仁禮,家具什麼的也都被鄉親們給搬空了,被褥也沒了,隻剩下幾身衣裳。
還有十幾本書,被扔在炕上。
沒一會兒,牛大膽也扛著鞭子搬到了偏院。
打土豪,分田地。
曆經了這麼多個副本世界,王重總算是經曆了一回,還真彆說,這感覺還真就是不大一樣,心裡頭舒坦。
晚上,正屋裡馬敬賢哎喲哎喲的喊著,聲音倒不是大,聽著一點兒底氣也沒有。
到了晚上,王重擀了麵條,馬仁廉家做了疙瘩湯,馬仁廉還給馬仁禮父子兩送去兩碗,可馬敬賢隻喝了一點湯,吃不下麵疙瘩,倒是馬仁禮,餓了一天了,他自己那碗吃的乾乾淨淨一點沒剩下。
入夜後,王重又過去瞧了一眼,馬敬賢的臉色愈發差了,絕熬不過三天,隨便出點什麼變故,情緒再波動一下子,隨時有可能一命嗚呼。
晚上,牛大膽也來了一趟,具體說什麼王重沒聽,專心致誌的在炕上盤膝打坐,光著膀子練功。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清早,天才剛亮,就聽見主屋裡頭傳出馬仁禮既震驚又悲痛的高喊。
王重進屋查看時,馬敬賢已經沒了呼吸。
王重,馬仁廉,牛大膽幾人幫著馬仁禮把馬敬賢給入了土,馬仁禮當天就搬去了村西頭的牛大膽家。
幫著馬仁禮安葬了馬敬賢,王重去自己分到的三塊地裡瞧了瞧,水澆地和那塊在半坡上的地麥苗長勢正好,正節節竄高,綠油油的,瞧著喜人,山腳下那塊窪地空著,啥也沒種,現如今裡頭還積著水。
下午的時候,村裡的鐘再度被敲響,眾人彙聚到馬家外頭,排著隊挨個領糧食,周義虎和王萬春等人負責發放。
王重雖然分到了馬家最好的房子,可家裡彆說一粒米了,連顆麩子都沒有。
考慮到王重的特殊情況,農會和村委會還有周義虎他們經過商討決定,從馬家倉庫裡,給王重撥五十斤麥子,五十斤玉米,還有十斤大豆,十斤磨耗的麵粉,至少讓王重能夠挨到夏收。
現如今馬敬賢死了,這再過一陣子,就該鬨還鄉團了,王重想先去縣裡探探情況,這天早上就提了五斤麥子,奔著縣城而去。
王重營務田地的本事自然沒的說,現如今春灌也過了,地裡隻需要定期的除草、除蟲,要是旱了就還得繼續挑水。
好在今年天色不錯,開春之後就下了幾場雨,王重分到的那塊水澆地和坡地都中著麥子,窪地和一開始馬敬賢分的那塊石頭地倒是還空著。
王重去瞧了瞧,那塊窪地在山腳下,常年積水,石頭地在村子對麵山上,地裡石頭居多,想要開墾出來做耕地的話難度比較大,倒是可以種點果樹。
這天,王重打算去縣裡瞧瞧,找點蔬菜種子,果樹苗子,出門的時候還提了一袋麥子。
沒成想剛出村就遠遠見著周義虎帶著兩個戰士走在前頭,王重忙跑著追了上去。
“周隊長,周隊長。”
周義虎聽到聲音,扭頭看是王重,便停了下來。
“是王重同誌啊,有什麼事兒嗎?”。
“周隊長,您這是去縣裡?”王重笑著問道。
周義虎點頭:“去縣裡開會!”
“正好,我也去縣裡,咱們一塊兒。”
“你去縣裡乾啥?”周義虎問。
“現在不是分地了嗎,還有兩塊窪地和石頭地空著,我就尋思著去縣裡瞧瞧去,看看有沒有蔬菜種子或者果樹,順便瞧瞧農具。”
“你兜裡有錢?”周義虎又問。
王重把背上的袋子甩了甩道:“這不是提了點麥子,打算拿去縣裡瞧瞧,要是價格合適就賣了,要不換也行!不然光憑分到的那點糧食,可撐不到夏收。”
“你小子還腦子還挺靈活。”周義虎失笑道。
“這不是沒法子嗎,人不能彆尿給憋死了。”
周義虎拍了拍王重肩膀,“走,咱們一起去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