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章 老乾棒的好事(1 / 2)

“嬸子,要求我可都說清楚了啊,煩您這陣子多跑一跑,要是這事兒成了,除去老乾棒給你的謝禮之外,我額外多給你三升麥子!”

“三升麥子?”媒婆臉上滿是震驚,原先是坐在炕上的,這會兒都站起來了,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豎起兩根手指,向王重確認:“王隊長,真是三升麥子?你可彆糊弄我老婆子。”

其實三升麥子並沒有多少,一升也就合一斤半左右,三升差不多也就四五斤的樣子,今年夏收的時候,家家戶戶,基本上都收了一兩百斤麥子,可刨去上繳的稅糧之外,也沒剩下多少。

麥子磨出來的麵粉是細糧,鄉下人吃的不多,多是拿去城裡換成玉米,紅薯這些粗糧。

三升麥子,能換不少粗糧呢,夠一家人吃好幾天的呢,要是遇上個啥荒年的,這三升麥子,說不定就能救下幾條人命。

媒婆臉上滿是期待。

王重正氣凜然的道:“我王重說話,一口唾沫一個釘,隻要是嬸子把我有道哥這親事說成了,兩升麥子,我雙手奉上,絕不會跟那馬大頭一樣,拿那捂了的麥子糊弄人。”

“有你王隊長這句話,這門親事呀,包在我身上了!”

“嬸子,還有個事兒!”

“啥事兒?”

“這三升麥子的事兒,你自己知道就成了,千萬彆告訴彆人。”王重道。

媒婆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你放心,你嬸子我這嘴呀最牢了,保管不叫第三個人知道。”

“嬸子!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

一陣推諉過後,王重才從媒婆家裡出來。

“大蟲哥?”王重前腳剛出門,後腳不遠處就傳來一聲驚呼。

“是三猴子啊!”三猴子一身棉襖,帶著手套,帽子,腳下的鞋裡不知塞著幾層稻草,肩上扛著一杆分叉,後頭還挑著個籃子。

瞧他這樣子就知道是拾糞去了:“拾了多少糞?”

三猴子一臉懊惱和頹喪:“我去的時候正好撞見老驢子拿著糞筐糞耙往回走,哪裡還有糞讓我拾。”

“等過些時日天氣暖了,咱們去河裡挖點淤泥出來,曬乾了一樣可以當肥料使!”

“河裡挖淤泥?”三猴子皺著眉頭:“淤泥也能當肥料使?”

“咋的,不信我?”

“哪能啊!”

“你說啥我都行!”三猴子笑嗬嗬的道。

說完三猴子忽然反應過來,王重剛才可是從門裡出來的,於是乎便好奇的伸長了脖子朝院裡瞧了瞧,雖沒瞧見什麼,但腦子裡卻靈光一閃,扭頭看向王重,臉上露出笑容,八卦之火被點燃:“大蟲哥,你這是打算找媳婦了?”

王重卻神秘一笑:“天機不可泄露。”說罷轉身拔腿就走。

“大蟲哥!”三猴子忙快步追上去,和王重並肩走著:“你這是瞧上誰家姑娘了?長得俊不俊?多大年紀了?”

三猴子那滿是好奇的提問,逐漸被這簌簌的北風和鵝毛般飄飛的大雪所掩蓋。

寒冬臘月,大雪紛飛,漫山遍野,變成了白茫茫一片。

“北國風光,千裡冰封,萬裡雪飄。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隻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麥香河上遊,大水車邊上,王重帶著鬥笠,站在河邊,頭頂風雪,腳踩大地,看著麥香河兩岸的雪景,不由得心生感慨,念出了這首作於36年的《沁園春·雪》

“好詞,好應景,好興致!”連著三個好字,穿著馬褂,帶著氈帽的馬仁禮,大步走到王重身邊。

“你怎麼來了?”王重沒回頭,仍舊眺望著遠景。

“雪下的太大,我尋思著叫你一塊兒來瞧瞧咱們的大水車,到了你家發現你不在家,問了馬仁廉才知道,你已經過來了。”馬仁禮兩手插在袖中,縮著脖子,蜷著身子,活像隻猴。

“瑞雪兆豐年啊,這麼大的雪,來年肯定能有好收成。”見王重沒說話,馬仁禮又感慨一句。

王重收回目光,扭頭看向馬仁禮:“你不去討好心上人,跑這兒來煞什麼風景。”

馬仁禮被王重一句話說的一口氣上不上下不下的,憋得難受:“什麼心上人,你可彆瞎說。”

就這拙劣的演技,王重都懶得揭穿他:“古人說的好啊,娶妻當娶賢,就你現在這樣子,人家也看不上你啊。”

“我怎麼了?”要是彆的,馬仁禮也就認慫了,可涉及喬月,這是他作為男人最後的尊嚴。

“那為什麼你去邀請她加入我們互助組,她不同意,反而鐵了心要跟著牛大膽呢?”

“我······我怎麼知道!”馬仁禮道。

“喬月這人,嬌生慣養,細皮嫩肉,比你還不如,人家在地裡賣力做活,她在坎上捏著蘭花指唱戲,一條圍巾從秋圍到春,乾活的時候都沒撇下,像是那種賣力氣乾活的人馬?

再說牛大膽,他可是渾身的力氣,乾活是一把好手,營務的一手好田地,他能把喬月地裡的活也給乾了,你能嗎?”

“我······”馬仁禮還想辯解幾句,可實在沒有底氣。

王重不屑的道:“你自己地裡那點活你都乾不明白,如果你是喬月的話,在你和牛大膽之間,你會選擇哪個?”

“我雖答應過你爹關照你,可你不是我兒子,這些話是我最後一次告訴你,你如果是個聰明人,就趁早把你心裡頭那點不切實際的念頭給我打消了,認認真真的先把你的日子給過好咯,比什麼都強。”

“等再過幾年,人們放下了對你的成見,到時候再找一個老實本分,成分好,乾活賣力,能幫上你的媳婦,再生上幾個娃娃,你的日子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這是王重的肺腑之言,現如今馬仁禮因著水車和水渠的事情雖然攬了一波聲望,但因著馬大頭兒子的身份,時間又太短,人們對馬仁禮的偏見還沒有完全消除,幸好麥香村的人大部分都比較淳樸,沒什麼壞心思,不然的話,就馬仁禮的出身,指不定要遭什麼罪呢。

“行了,外頭天冷,就你那身子骨,趕緊回家炕上呆著去。”

說罷王重轉身就先回了,馬仁禮看著王重那高大的背影,咬了咬牙,邁步跟了上去。

該說的王重都已經說了,聽不聽得進去,那就是馬仁禮的事情了,畢竟馬仁禮是一個飽讀詩書,思想成熟的成年人,有他自己的想法,不是王重的提線木偶。

年三十,作為建國以後的第一個新年,麥香村的鄉親們都沉寂在前所未有的喜慶和歡樂之中。

現如今日子雖然同樣艱難,但比起以前卻好了太多太多,其他的娛樂項目搞不起,但貼對聯,放鞭炮,包餃子這三樣還是可以安排的。

一大清早,天才剛亮沒多久,就聽見了村裡響起了零星的鞭炮聲。

大過年的,王重也打算給自己放幾天假,休息休息。

吃過早飯沒一會兒,老乾棒和三猴子就來了王重家。

東廂房的書房裡,書桌前,老乾棒鋪紙,三猴子磨墨,王重提筆沾墨,筆走龍蛇,行雲流水,須臾之間,就寫好了一聯。

“好看,這字寫的好看!”三猴子由衷讚道。

“確實好看!”老乾棒也不住點頭。

“大蟲哥,這些字咋念的啊!”

三猴子和老乾棒都是窮苦出生,一輩子在地裡刨食,沒上過學,自然不認識字。

“百年天地回元氣!”王重引手從上指到下,逐字念道。

“那下聯呢?”三猴子迫不及待的追問。

王重衝老乾棒使了個眼色,老乾棒當即把寫好的這聯放到旁邊,換上一張新紙。

“這下聯是:一統山河際太平。”

“橫批是:國泰民安!”

“一統山河,國泰民安!”老乾棒似模似樣的點著頭,一副評頭論足很滿意的樣子,“聽著還蠻有氣勢的。”

“氣勢倒是夠了,就是少了點喜慶。”三猴子腆著笑臉道:“哥,能不能給我寫幅喜慶點的!”

“不識貨!”這小子明顯沒瞧上這幅,王重斜了他一眼道:“張燈結彩迎新歲,歡天喜地慶佳節,這聯怎麼樣?”

“這個好!這個好!”三猴子都快笑開花了。

王重搖搖頭,提筆便將這幅對聯寫下,橫批也簡單、通俗的很,隻‘歡度春節’四個字,三猴子喜歡的不行。

給老乾棒的是:福星永照平安宅,好景常臨康樂家,橫批寫的是三陽開泰。

前院的馬仁廉和偏院的牛大膽,見著老乾棒和三猴子拿著剛寫好的對聯歡天喜地的出門而去,馬仁廉拿著一盤蒸好的包子,牛大膽則帶了一碗餃子,一人找王重求了一副對聯,看著那龍飛鳳舞的大字,兩人的臉上也掛滿了笑容。

“大膽哥,貼對聯呐!”

牛大膽剛剛把梯子架好,給對麵刮上麵糊,準備上梯子貼呢,忽然院門口就傳來了喬月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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