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今年多大了?”
“俺今年二十四。”薑紅果道。
“哎喲,那比我還小一歲呢,那不能喊大姐了,得喊妹子。”王重以為薑紅果少說也得有二十七八了,沒想到才二十四。
不過想想也是,逃荒在外小半年了,幾天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上一頓飽飯,忍饑挨餓,風吹日曬的,怎麼可能不憔悴,年齡自然就沒那麼好辨彆了。
說話間王重從櫃子裡拿出一大兩小三個碗來,
大的那個說是碗,還不如說是個甕,一尺二寸見方,兩寸半深,小的那兩個也有六寸見方,兩寸深。
“那俺喊你王大哥!”薑紅果道。
“喊啥都行。”
“妹子家裡還有啥人?”
薑紅果猶豫了一下,才道:“沒啥人了!”
……
王重往兩個小碗裡點上一點香醋,幾滴醬油,幾滴香油,撒上兩簇鹽,撒上蔥花,揭開鍋蓋,舀起兩勺湯汁倒入碗中,大甕繼續空著,一個小碗裡舀上七八個餃子,先端到炕桌上。
“妹子!餃子好了!”
薑紅果看著王重端過來熱氣騰騰的兩碗餃子,眼睛都看直了,下意識就咽起了口水。
王重笑著提醒道:“剛出鍋的燙的很,你慢點吃。”
薑紅果拿起調羹就迫不及待的舀了一個滾燙的餃子,剛送進嘴裡就被燙的呼呼直吐氣,餃子在嘴裡翻滾,卻始終舍不得吐出來,等稍微涼一點了,才忍著燙大口嚼了幾下,這一嚼薑紅果就愣住了。
王重包的是豬肉白菜餡和韭菜雞蛋餡兩種餡料的餃子,而且豬肉白菜餡的豬肉放的不少,薑紅果吃到的就是豬肉白菜餡的。
濃鬱的肉香在口腔之中綻放,薑紅果的眼中瞬間就蒙上了一層水霧。
忍饑挨餓小半年了,連飯都吃不飽,現如今竟然吃上肉了。
薑紅果抬眼看著外頭還在忙活的王重,心情複雜極了,忙眯了眯眼睛,低頭擦去淚漬。
王重把鍋裡剩下的餃子都舀到大甕裡,端到炕桌上。
“我飯量比較大,吃的多了點,讓妹子見笑了。”
薑紅果看著滿滿一甕的餃子,估算了一下,少說也有五六十個。
“吃多大,力氣大,乾活才厲害。”薑紅果道。
王重笑了笑,又轉身回去,拿了兩雙筷子和兩碟調好的蘸料,一碟純醋的,一碟是放了油辣椒,香油、醬油還有陳醋伴的蘸料。
“來,妹子!”王重把快遞遞給薑紅果:“我這人就喜歡吃辣的,不知道妹子你喜歡什麼口味,就多弄了一碟子醋。”
“這湯的太燙了,先吃點這個乾的,蘸著吃。”
薑紅果看著桌上量碟子醬料,忍不住感慨道:“大哥,你這過的是神仙日子吧?”
“什麼神仙日子,我也就是在吃上麵講究了點,畢竟虧了什麼也不能虧了咱們的嘴和肚皮。”
“你不是餓了好幾天嗎,趕緊先填飽肚子,有什麼話,咱吃飽了再說。”
“嗯嗯!”
薑紅果立馬埋頭大吃起來。
先把碗裡的幾個湯餃吃了個趕緊,喝兩口湯,又從大甕裡夾了七八個餃子,蘸醋吃了,把湯喝完了才作罷。
王重問道:“就吃飽了?”
薑紅果點頭道:“飽了。”
“王大哥,你慢慢吃著,俺去燒水,幫你把那兩隻野雞給收拾了!”
“先彆急,妹子,今天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你今晚就在我家將就一宿吧!正好我家廂房還空著。”不等薑紅果開口,王重就主動先發出邀請。
“王大哥,謝謝你!”薑紅果感動的道。
“那俺先把那兩隻野雞收拾了,免得放久了不好收拾。”薑紅果一邊抬手用袖子擦著眼淚,一邊道。
“還收拾個啥,你瞧瞧你,都累成這樣子了,我要是還讓你乾活,那我還是人嗎!”
“你先坐著歇一歇,等鍋裡的熱水燒好了,就去洗個熱水澡,再好好睡上一覺,什麼都彆想。”
“謝謝你,王大哥!”薑紅果看著正一口一個吃著餃子的王重,心間湧出一股暖流,由衷說道。
沒得片刻王重就吃好了,薑紅果還想搶著把碗筷都收了,王重給她摁了回去。
等王重收拾完碗筷,鍋裡的水也燒的差不多了。
“水燒好了,妹子你趕緊去洗個熱水澡,去去塵土寒氣,對了,你過來下,我跟你說一下。”王重拿著煤油燈領著薑紅果走到浴室,把煤油燈掛在牆上的掛鉤上,把東西一一都指給她。
“這裡頭是香皂,這個大盆是洗澡用的,這兩個桶,一個裝熱水,一個用來兌涼水,靠牆那個缸裡有涼水,都是滿的······”
薑紅果有些發愣,剛才她倒水時就見到了王重這講究的浴室,連牆上的掛毛巾的架子,都和彆人家不一樣,浴室裡邊所有東西都擺的整整齊齊,這和薑紅果印象中的莊戶人家全然不同。
“對了妹子,你要刷牙不?”王重問道。
“刷牙?”薑紅果扭頭疑惑的看著王重。
“你等著!”王重轉身到外頭的儲物櫃子裡取了個豬毛刷和剛才薑紅果喝水的搪瓷缸過來,遞給薑紅果,指著香皂盒子邊上的方形小盒子道:“這就是牙刷,這盒子裡的是牙粉,把牙粉弄到缸裡,往缸裡兌點溫水,攪拌均勻了,先喝一口漱漱口,再用這牙刷裡裡外外的把牙齒刷一遍,這在醫學上叫清潔口腔。”
“老話不是講病從口入嗎!就是因為吃了不乾淨的東西,定期清潔口腔的話,能夠預防很多疾病呢。”
“王大哥,你懂得真多。”薑紅果聽著王重滔滔不絕的講著,腦子有些暈乎乎的,有些雲裡霧裡的感覺。
“對了,差點忘了給你說了,茅房在後院,隔壁那間小屋裡有馬桶,外頭天冷,你要是想方便的話,可以在馬桶裡解決。”王重話話還沒說完,薑紅果臉就有些紅了。
說著王重就提著一個木桶走到炕邊,用木瓢往木桶裡舀鍋裡的燒開的熱水。
“大哥,俺自己來就行了。”
“沒事兒,我手腳快!”說著王重已經舀了大半桶熱水了,差不多五分之四的樣子,穩穩當當的提到浴室。
薑紅果扶著浴室的門框,看著王重忙進忙出的樣子,鼻頭微酸,美眸之中忍不住又浮現出一層水霧。
“妹子,你慢慢洗,我去收拾下那兩隻野雞!”
鍋上還剩的有一點熱水,王重把兩隻野雞放到木盆裡,把鍋裡剩下的熱水舀出來淋在野雞身上。
薑紅果看著王重忙碌的聲音,心中無味則稱,抿著唇將浴室的草簾子放了下來,不一會兒,浴室裡就傳出了水聲。
王重手上收拾野雞的動作沒停,但心裡卻忍不住浮想連篇。
解下了衣褲薑紅果坐在浴室裡的大木盆裡,大腿並攏,小腿張開,秀發自一側垂落,搭在肩上,遮住前胸。
手拿帕子沾了小盆裡摻涼了的溫水,仰頭從白皙如碧玉,修長如天鵝的頸部才是擦洗,帕子帶著的水流劃過那滑嫩的肌膚,落在腳下的青磚之上,發出嘩啦啦宛若暴雨中雨水自屋簷墜落砸在積水木盆裡的聲響。
白色的蒸汽宛若雲煙般籠罩著整個浴室,煤油燈綻放的昏黃燈光也在煙霧繚繞中,變得曲折夢幻起來。
那潺潺的水聲,宛若世上催化劑一般,催動著王重在腦中自發的勾畫出這麼一副絕美的畫麵。
王重搖了搖頭,輕笑一聲,摒去腦中雜念,仔細的收拾起野雞來。
王重動作麻利,水的溫度也正好,雞毛拔起來沒啥子難度。
浴室裡,好不容易有這麼多的熱水,有這麼好的條件,薑紅果先依著王重說的法子動作笨拙的刷了牙,刷完之後立馬就感覺到了不一樣,刷完牙淑好口了,就趕緊趁機把亂糟糟的頭發也給洗了,最後才開始洗澡。
看著乾淨整潔的浴室,薑紅果先用熱水擦一遍身子,再把渾身上下塗滿香皂,裡裡外外都仔細的反複搓洗了兩遍,光是泥垢就不知道搓下來多少······
“王大哥,我洗好了!”薑紅果盤著濕漉漉的頭發掀開草簾子從浴室裡走了出來。
王重正站在案板前,給已經拔乾淨毛的兩隻野雞乾脆利落的開膛破肚,取出內臟。
“這大冷天的,你趕緊先把頭發烘乾了,可千萬彆著涼了。”
“嗯!”
感受著久違的關心,薑紅果有些不大適應,從包袱裡拿了把木梳子出來,坐在炕前的小凳子上,側著腦袋,借著灶膛裡湧出的熱量迅速烘烤著的頭發,不過片刻,就有水蒸氣升騰而起。
王重擦了擦手,從櫃子裡翻出一條乾淨的毛巾,遞給薑紅果:“先把頭發擦乾些再烘,乾的快些。”
“謝謝你,王大哥!”薑紅果接過毛巾,抱著頭發輕輕擦拭著。
“客氣啥!”王重咧嘴一笑,走回案板便,又拿起菜刀,開始處理兩隻野雞,兩隻野雞一雌一雄,都要切成小塊,內臟在碗裡了,兩隻雞切好後好的分開裝到碗裡,放到櫃子裡。
雌雄野雞肉質不同,做法自然也不同,在吃的上麵,王重可是個講究人。
“王大哥,你家裡就你一個人嗎?”正在側著腦袋擦頭發的薑紅果看著王重問道。
王重手裡菜刀沒停:“嗯,就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