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王重還沒進門,兩隻紅犬就一路先跑到了家裡,薑紅果高興的從屋裡出來,手裡頭還端著一碗溫水。
“當家的,這回怎麼去了這麼久?”
王重笑著道:“遇上兩隻狸子,耽擱了一天。”
“瞧瞧這皮毛。”王重指著兩隻狸子,臉上笑容燦爛。
“好看!”薑紅果瞧著也不住點頭,狸子又稱豹貓,個頭不大,但皮毛卻甚是妍麗。
“回頭硝製出來,給兩個孩子做兩件馬甲,或者做一條毯子也行。”
薑紅果聽了眼中也忍不住露出幾分期待之色,“做毯子怕是小了。”
寒暄幾句,王重便鑽進浴室洗漱,薑紅果替王重做手擀麵。
八仙桌上,王重正埋頭對著差不多腦袋大小的大碗大口大口吃著麵條,薑紅果坐在旁邊,忽然說道:“你剛進山那天,縣裡的周書記來了村裡,是坐著小汽車來的,聽金花嫂說這位周書記以前是村裡工作隊的隊長。”
“是周義虎周隊長吧!”
“對對對!就是叫周義虎。”薑紅果道:“不過人家現在是書記了,聽萬春支書說是一把手呢。”
“支書還說等你回來了讓你去找他一趟,說是有事兒和你說。”薑紅果想起王萬春的叮囑,趕忙說道。
“不忙,先把外頭那幾隻獵物收拾好了我再去找他。”
一大碗麵吃完,灶上的水也燒的差不多了,將野雞燙了,薑紅果坐在廊下的小凳子上拔毛,王重也在廊下支了張桌案,動作嫻熟的給野兔和狸子剝皮。
因靠著麥香河的緣故,又有了水車灌溉,便是如前兩年那般缺水偏旱的年景,仍舊能夠保證灌溉,連續幾年,皆是豐收。
在交完公糧之後,一年所產的糧食,除了滿足一家人整年的食用之外,還能有不少剩餘,鄉親們十天半個月的,也舍得割點肉回來吃了。
不過鄉親們便是買肉,也是儘可能挑肥的買,似王重打到的這等野味,還是要帶去城裡,才能賣上價格。
不過麥香村倒是還有馬仁禮這麼一個另類。
聽到王重又是收獲滿滿的帶著許多獵物回家,馬仁禮就跟聞到了魚腥味的貓一樣,迫不及待的湊了過來。
“喲,打了這麼多獵物呢!”馬仁禮一進門就咋咋咧咧的豎起大拇指,一副溜須拍馬的狗腿模樣:“不愧是咱們麥香村民兵隊的隊長,就是厲害。”
“行了,少拍馬屁,想要什麼自己挑。”
看著那兩張宛若金錢豹子一樣的漂亮皮毛,馬仁禮眼睛瞬間就亮了:“這回還有狸子?”說著還咽了咽口水。
“咱們這兒狸子可不多見,你小子要是把這心思放在伺候田地上,牛大膽在你麵前估計也得甘拜下風。”王重開玩笑道。
“比不得比不得!”馬仁禮連連擺手搖頭:“牛社長那是咱們麥香村數一數二的人物,我怎麼能和他比。”
這小子也是怕了,現如今滑的跟猴一樣,王重沒繼續開玩笑,抄起菜刀,抓過一隻狸子問道:“這回要多少?”
“這······”馬仁禮看著已經剝了皮的狸子,心裡已經開始想著怎麼弄了,可想起自己那單薄的荷包,終究還是猶豫了:“價格怎麼說?”
“彆說我不照顧你,三斤白麵換一斤肉!”王重道,現在市麵上的普通豬肉,價格是麵粉的五到六倍,王重這狸子要是帶進城裡,遇上懂行的買家,能賣的更高。
不過現在大家的日子都過得緊巴巴,能這麼消費的人並不多。
“我帶了五斤白麵!”馬仁禮咽著口水,臉上笑容愈盛,把手裡提著裝著白麵的布袋子遞給王重:“給我來隻後腿!”
王重手起刀落,切下狸子的一隻後腿,進屋取了那杆烏木秤稱了。
“一斤十一兩旺旺的,瞧仔細了。”
“沒問題!”馬仁禮嘴上十分大度,一雙眼睛卻半點都沒離開過秤杆:“社長一向公道,我信得過。”
“行了,在我麵前就彆溜須拍馬的了!”王重用草繩把後腿一綁,遞給馬仁禮。
馬仁禮提著狸子腿,笑嘻嘻的道:“我說的可是心裡話。”
“滾蛋!”
“好嘞!”
馬仁禮拎著狸子腿喜滋滋的走了。
沒一會兒,穿著棉襖帶著圍巾,留著齊肩短發的喬月也來了,手裡同樣提這個布袋子。
“王隊長,嫂子!”一進門喬月就笑著和二人打起了招呼,全然沒有半點以前纏著王重,用熱臉貼了不知多少次冷屁股的尷尬。
“是喬月妹子啊!”薑紅果不隻是從金花嫂她們口中知道喬月苦追自家丈夫無果的事情,甚至還親眼看到過喬月癡纏王重,不過現在這些都過去了,喬月自己不尷尬,薑紅果自然也不會覺得尷尬。
畢竟喬月就住在前院正房,從窗戶那兒就能瞧見自家院子。
笑著把人迎進院裡,用三斤白麵換了一斤兔肉,是兔子後腿上的肉。
不一會兒,鄉親們便聞訊而來,有拿白麵的,也有直接用錢買的。
狸子肉同樣能補中益氣,還能治痔瘡,藥用價值頗高,可惜整個麥香村每一個識貨的,兩隻狸子,四隻兔子,一隻野雞,很快就被瓜分的差不多了,隻剩些邊邊角角,還有一隻野雞,一隻兔子。
餘下這些,是王重和薑紅果準備自己吃的。
“可惜你現在懷著孩子,不然給你做一頓麻辣兔頭嘗嘗。”桌案邊上,正在給野雞開膛破肚取出內臟的王重,看著挺著大肚子的薑紅果,一臉遺憾的道。
“麻辣兔頭?”薑紅果第一回聽說。
王重解釋道:“算是屬於川菜的一種,做起來挺麻煩,很具有川蜀特色風味,不過你現在不能吃口味太重的,不過兔頭的營養價值還是很高的,這樣吧,我給改良一下,讓你嘗嘗!”
麻辣兔頭的味道確實不錯,不過對於王重而言,有則食,沒有也無所謂,不過現在現成的五個兔頭擺在眼前,倒是可以做一做。
“好啊!”薑紅果展顏一笑。
兔頭做起來比較麻煩,想要真正做的好吃,至少得花兩天時間,是以晚上兩口子燉了小半隻野雞,薑紅果動手擀了麵條,用雞湯就著麵條,吃了頓在這個時代的農村裡,算是極為豐盛的晚餐。
“當家的,你多吃點。”飯桌上,薑紅果頻頻往王重碗裡夾肉。
王重道:“莪在山裡可沒少吃,你多吃點。”
說著也往薑紅果碗裡夾了幾塊雞肉。
本就做的不多,兩人互相夾幾塊,菜碗裡就沒剩下幾塊了。
薑紅果喝著雞湯,吃著雞肉,臉上滿是幸福,感慨了一句:“俺活到這麼大,從來沒想過,自己能過上這樣的神仙日子。”
不說頓頓有肉,但三天兩頭總能吃上一頓,家裡都是白麵和棒子麵混著吃,而且是白麵居多,莫說是整個麥香村了,便是整個買相鄰地區,也沒一家的日子能夠比得上王重家裡的。
更何況剛剛分到地不過兩年家裡就遭了災的薑紅果。
“以後日子隻會越來越好。”王重說著,把最後兩塊雞肉夾到薑紅果碗裡。
次日,老乾棒提著兩瓶老白乾來找王重,神色有些黯然。
瞧他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王重皺著眉頭問道:“咋了你這是!”
“哎!”老乾棒歎了口氣,提了提手裡的酒:“喝點,邊喝邊說。”
王重倒外邊菜池子裡割了一茬韭菜,打了三個雞蛋,弄了個韭菜炒雞蛋,一盤清炒豆芽,並著幾個當主食的黃饃饃,和老乾棒坐在炕上喝起了酒。
薑紅果挺著大肚子,靠窗坐著。
老乾棒也不說話,上來就乾了兩碗酒,一張滄桑老成的臉脹的通紅,正要喝第三碗時,被王重摁住了酒碗:“不會是檢查出什麼問題了吧?”
“哎!”老乾棒又歎了口氣,唏噓的道:“縣醫院的大夫說,我身體有問題,這輩子怕是難有孩子了。”
“噗嗤!”王重聽了,噗嗤一下就笑了出來。
老乾棒不可思議的看著王重。
薑紅果連忙錘了王重一下,連使眼色。
王重卻道:“醫院的診斷書帶身上沒?”
老乾棒不知王重這話是什麼意思,下意識的點了頭。
“拿來我瞧瞧!”王重伸出手。
老乾棒從懷裡掏出幾張疊成巴掌大小的診斷書,遞給王重。
王重接過去呼倫看了一遍,衝老乾棒招了招手,“把手伸出來,我給你把把脈!”
老乾棒不知道王重想乾啥,可王重在他心裡早已是如師如父一樣的存在,下意識就把手伸了出來,放在炕桌上。
王重伸出右手,三根手指搭在老乾棒的脈上,仔細的感受了一陣,又說:“舌頭伸出來瞧瞧!”
老乾棒依法施行,王重又在老乾棒身上幾處穴位摁壓了幾下。
王重道:“大夫隻是說你難有孩子,並不是說有不了孩子,這兩者之間還是有區彆的。”
“有區彆?”老乾棒瞬間酒意全消,雙目圓瞪,眼中放出精光,似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有什麼區彆?難道我還能有孩子?”
“你這情況,應該是先天不足,外加以前忍饑挨餓的太多,傷了元氣,這才難有子嗣,隻要調養得當,把你損了的那些元氣慢慢補一些回來,還是有很大可能有孩子的。”
“真的?”老乾棒激動不已,雙手抓著炕桌的桌沿,手上青筋凸顯,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試一試的話還有可能,要是不試的話,就真的沒有半點可能了。”王重看著老乾棒,不疾不徐的道:“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可以試著幫你調養調養身體,但·····”
“我信,我信!”不等王重說完,老乾棒就迫不及待的道。
“你先聽我說完!”王重道:“這補元氣不是吃飽飯就能行的,還得吃好了,補充你身體裡缺失的各類營養,然後用藥,再加上針灸,達到補中益氣的效果,而且這個時間會比較長,你得有個心理準備。”
“有多長?”
“兩三年怎麼也得要吧!”王重估算了一下:“可能還會更長。”
“我等得起,隻要能生孩子,彆說兩三年了,就是十年我也等得起。”老乾棒激動的道。
王重豎起兩根手指:“首先你得做到兩點!”
老乾棒有些迫不及待:“那兩點?”
王重俯身把剩下的一瓶半老白乾拿到自己身前:“從今天開始,戒酒、戒煙!”
“啊?”老乾棒一臉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