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章 牛馬不同槽(2 / 2)

“不僅平了,還調到地委去了。”牛大膽臉上滿是喜色:“我和馬仁禮還去周書記的辦公室裡頭坐了一會兒呢。”

“好啊!”聞言王重也忍不住有些感慨:“周書記回來了,咱們的好日子也馬上就要來了。”

不是說集體製度不好,而是人心浮動,很難做到絕對的公平,就是現在麥香大隊,也有那暗地裡悄悄偷奸耍滑的。

繁複的工分製度在一定程度上確實能夠做到公平,多勞多得,少勞少得,可那是建立在領頭的幾人沒有私心的情況下。

麥香大隊的工分製度是在原有的工分製度的基礎上進行了更進一步的細化,每天的計分、統分、每次的結算都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王重和牛大膽、馬仁禮幾個能夠做到兩袖清風,可若是換個地方,換個人,那就未必了。

正如那些個一門心思跟著張德富的人,他們為什麼抵製包產,不就是怕包產到戶了以後,他們自己就得下地乾活了嗎。

王重道:“上回我和你提過的那件事情,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你是說讓馬仁禮去找······”

“哎!”牛大膽話還沒說完,就被王重給打斷了,還衝著牛大膽搖了搖頭。

“這事兒沒成之前,誰也不能說。”王重鄭重道。

牛大膽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鄭重的點了頭。

“趕緊吃,吃完了咱們就去找仁禮。”

薑紅果雖然疑惑,可卻沒有追問的意思,嫁給王重這麼多年了,她對王重也算了解了,要是能說的事情,王重肯定一早就說了。

像當初把周義虎書記藏到村裡的事兒,知道的同樣就隻有牛大膽和馬仁禮他們幾個,可惜牛大膽的嘴不牢,這事兒被喬月給知道了,捅了上去,周義虎緊跟著就被張德富、韓美麗他們帶一群人過來抓走了。

為此牛大膽還把喬月狠狠收拾了一頓,他倆因為這事兒差點沒離婚。

吃過飯,二人便匆匆去了馬仁禮家,馬仁禮初聞此事,極為驚訝,隨即便是搖頭。

王重和牛大膽磨了他整整兩天都沒成,最後還是楊燈兒出馬,也不知楊燈兒使了什麼招,馬仁禮這才同意。

三人帶了點自家的小米和綠豆,坐上了去往省城的火車。

三人當天去,第二天就回了。

走在從縣裡回大隊的路上,馬仁禮的心還是七上八下的。

“你們說這事兒能成嗎?”

牛大膽搖頭,心裡也沒底。

王重道:“但儘人事,聽天命!”

“不管怎麼說,至少咱們想辦法去做了,總好過空等著強吧!”

這話馬仁禮很是認同:“這倒是!”

“不過就算走了一個張德富,還會有牛德富,馬得富,現在上邊的政策雖然逐漸鬆了,可落實到下邊,還是需要時間的。”

“隻要把張德富那二流子扳倒了就成。”牛大膽說起張德富就是一肚子氣,這些年本來麥香大隊的日子過得好好的,偏偏張德富見不得大家日子過得好,見天的折騰,搞完這個搞那個。

這要是再往前個幾十年,放到民國那會兒,張德富早就被那殺富濟貧,替天行道的好漢打了黑槍,取了性命了。

“回去以後,大家隻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咱們這回去省城,是去買種子的!”王重抖了抖掛在肩上的幾個布袋。

“沒錯,咱們就是去買種子的!”馬仁禮立馬補充道,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牛大膽打量著二人,搖搖頭道:“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兩個,一個比一個精!”

“當初小鬼子投降,蔣光頭跳轉槍頭對準,準備犁庭掃穴的時候,偉人說了,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這才有了後邊革命之火燃遍全國的偉大勝利。”

“那張德富是什麼人?就是個隻會溜須拍馬的二流子,就他以前乾過的那些事兒,就算沒有咱們,遲早他也得被清算,咱們犯不著和他硬碰硬。”

“這話說的在理,隻要咱們大家夥兒都還在,這日子總能過起來的。”馬仁禮非常讚同王重的話,前陣子他就是走的太急,昏了頭,忘了一直以來的謹慎和小心,這才把自己給整進去了,險些把下半輩子都給搭裡邊。

看著兩人都看著自己,牛大膽就是再傻也明白兩人是什麼意思了:“行行行,我聽你們的,不跟他對著乾行了吧!”

王重搭著牛大膽的肩膀道:“大膽,你要相信,咱們國家的政策絕對會越來越好的,你看看現在,停了十年的高考都恢複了,咱們的孩子都去上大學了,這說明國家馬上就要有大動作了。”

馬仁禮也一臉恍然,他腦子轉的快,立馬跟著王重後頭補充道:“隻有需要人才,才會想儘一切辦法培養人才,國家為什麼需要人才,你仔細想想!”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把牛大膽說的一愣一愣的:“這麼說,咱們國家真的馬上就要有大動作了?”

“那還能有假!”王重道:“連周書記都已經被平~反起複了,這還不能夠說明情況嗎?”

“像張德富這種老鼠屎雖然有,但像周書記這種一心為咱們老百姓考慮的也不少,上邊為什麼要重新啟用周書記他們?”

“為什麼?”

“那就是因為,上麵也意識到了,繼續這樣子下去不行,咱們農民的日子還是過的艱難,農民的日子不好過,集體和國家的日子能好過嗎?”

“隻是有句老話,叫做牽一發而動全身,就算是要改變,也不是一下子把前頭所有的東西全部都推翻了,當初辛亥革命,那些先輩們推翻清政府,前前後後也花了幾十年,咱們打小鬼子,花了八年,打老蔣,也花了三年。”

“這治理國家,就跟治病做飯是一個道理,你不能急,得慢慢一步一步的來,現在咱們國家,就是一個生了病的人,可這治病你得先找到病症,找到得病的原因,再根據病症和緣由,有針對性的進行救治。

就算是救治,他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把病給治好的,就算是治好了,病人想要徹底恢複,總也得有個調養恢複的時間吧!”

“你要早這麼和我說,我不就早明白了嗎!”牛大膽這回兒算是聽懂了王重的話。

“現在明白也不晚!”王重道。

馬仁禮笑著搖頭晃腦的道:“治大國,如烹小鮮······”

“行了,你彆個擱哪兒咬文嚼字的了。”牛大膽一臉嫌棄的道:“人家大蟲都還沒怎麼呢,你倒是先裝上了。”

“什麼叫我先裝上了,我這是聽了大蟲的話,一時之間有所感觸。”馬仁禮解釋道。

“行行行,你有感觸,你是文化人,大學生,成了吧!”

“哎~~~你說話我怎麼就這麼不愛聽呢!”

“不愛聽你彆聽。”

“牛大膽,你···你····你····你這是卸磨殺驢!你······”

“對,卸磨殺驢,你就是那條驢,那條蠢驢!”

牛大膽雖然沒什麼文化,平時也有點一根筋,可腦子不算笨,嘴巴也挺利索。

“你才蠢驢呢!”馬仁禮立馬就跟本人踩著尾巴一樣,立馬鬆開了牛大膽,氣鼓鼓的拉開距離。

看著兩人鬥嘴的樣子,王重隻在一旁抿嘴笑著,靜靜的看戲,並沒有插話的意思。

這牛馬不同槽,也不是沒有道理,牛大膽和馬仁禮也算是一對歡喜冤家了,這麼些年來,沒少打打鬨鬨的爭吵,鬥嘴那更是常有的事兒,不過這麼些年來,要是沒有他倆唱的這出戲,在麥香村待的這些日子還真有點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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