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坊,老乾棒跟著王重檢查裡裡外外的設備,榨油機還好,常年都有油的浸潤,基本上沒什麼毛病,關鍵是在用水力驅動的炒料設備上,基本上年年都需要檢修維護。
好在這麼多年下來,老乾棒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隻會打些桌子板凳的小木匠了,跟著王重混了幾十年,大大小小的東西做了不知道多少,現如今的老乾棒,就是放在十裡八鄉,那也是赫赫有名的老木匠了。
“大蟲,你說那機器,真有那麼厲害,不用花力氣就能榨出油來?”老乾棒好奇的道。
王重道:“子平在北平學的就是機械,我特意問了他,不僅能榨出油來,而且同樣的花生和大豆,能榨出更多的油來!”
滿頭銀白的老乾棒佝僂著腰身,那張滿是褶子的老臉上堆滿了笑容:“這麼好的東西,一定很貴吧?”
“是不便宜!”王重道:“不過咱們的油坊要是想擴大規模,還離不開這東西。”
“而且這東西老費電了,榨一次油,用的電夠咱們家裡用上個把月的呢!”
“嘶!”倒吸涼氣的聲音響起:“這也太費電了吧?這東西就算買得起,咱也未必用得起啊!”
“現在肯定是買不起也用不起,但將來就不好說了。”
“往後啊,像水車這些東西估計會越來越少,你家建設要是還想乾木匠,這方向可以變一變了!”
“不打水車,那打什麼?”
“桌椅板凳,箱子櫃子床這些和生活息息相關的。”
老乾棒父子兩俱都看著王重。
“現在呢,人們求得是溫飽,可等滿足了溫飽以後,大家的日子越過越好,富裕起來,生活水平隨之提高,需求不就也來了!”
“對啊!”牛建設一拍手喜滋滋的道:“爹,大蟲叔說的有道理啊!”
“嗯!”老乾棒也不住點頭。
老乾棒已經過了耳順之年,不管身體還是精力,都不如從前了,往後他的木匠手藝,肯定還得他兒子來繼承。
隨著麥香大隊在糧食產量上取得的顯著提升,證明了包產到戶的可行性,麵對周義虎的屢次申請,省裡終於同意,在整個清澤縣境內施行包產到戶的政策,在其餘地區,嘗試推行包產到組。
隨著沿海幾個經濟特區的陸續建立,改革開放的緩步推行,國家層麵上的經濟開始有了盤活的趨勢,大規模的港商湧入內地投資建廠,既帶動了地方的經濟,又提供了大量的工作崗位,解決了沿海地區一大批老百姓的工作問題。
國家的政策也越來越開放,早先被關了的自由市場也陸續被重新啟用,雖然還沒有實質性的政策,但對於農民自由買賣農副產品的現象也表示默許。
在周義虎的幫助之下,王重先是將村中三個年齡合適,且較為聰明,動手和學習能力都不差的年輕人送去農技站當臨時工,農機站隻負責提供這幾位臨時工的一日三餐,教他們各種農機的使用和維修,但不發工資,他們學徒期的工資由麥香大隊負責發放。
聽說為了這事兒,周義虎沒少遊走奔波,頂了好大的壓力,才開了這麼一個小口子。
王重和牛大膽馬仁禮他們在麥香大隊也沒閒著,牛大膽和老乾棒兩人負責魚塘和油坊,楊燈兒領著小轉和幾個婦女,還有吃不飽好些個腦子靈活,嘴皮子利索的,農閒的時候,就去縣裡開拓市場,負責把大隊上產出的農副產品銷售出去。
本來按照王重意思,是想讓馬仁禮和楊燈兒兩口子一塊兒去的,楊燈兒滿口答應的好好的,可等回到家和馬仁禮商量的時候,卻碰了釘子。
“你真不去?”
“說不去就不去!”馬仁禮躺在炕上,背對著楊燈兒。
“不去就不去!我自己去!”楊燈兒提著東西氣鼓鼓的就出了門。
昨兒晚上勸了馬仁禮一晚上都沒用,楊燈兒實在懶得再在馬仁禮身上瞎耽誤功夫,索性就自己去了。
等到楊燈兒出了門,馬仁禮才猛然坐了起來,悄悄摸摸的打開窗子,偷看楊燈兒摔門而去,這才趕忙翻身下炕,踩著鞋子一路悄咪咪的追了上去。
大兒子現在在村裡油坊乾活,小兒子被楊燈兒拉走了,現如今家裡就剩下馬仁禮自己一個,奈何馬仁禮謹慎小心慣了,實在是不敢再冒頭了。
“你啊你!”王重看著垂頭喪氣的馬仁禮,頗有些恨其不爭的意思。
“你是知道我的!”馬仁禮來了一句。
“也是!”王重點點頭:“你要是真跟著你家燈兒去了,那就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馬仁禮了。”
“你家見過也有你幾分本事了,有他跟著你家燈兒,也沒啥可擔心的,正好你最近大隊上事情多,你留在隊裡,用處還大一些。”
在王重的指揮之下,麥香大隊的豬場、魚塘和油坊,都有條不紊的逐步擴大著。
去年那十頭母豬,下了幾十頭豬崽子,一家一隻都分圓了,眼瞅著一天天的大了,馬仁廉照看的那群母豬,一隻隻也都養的膘肥體壯。
為了保證母豬的健康,目前馬仁廉一年隻讓母豬配一次種。
馬仁禮人就乾著會記的活,賬本記了一本又一本,楊燈兒他們在縣裡經營的井井有條,王重和牛大膽決定減少玉米,增加花生和大豆的種植麵積,在八零年夏天的時候就正式開始實施這一策略。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八二年,一月,年關將至,王家兄妹三人相繼從學校畢業。
王子妗沒有急著回家,而是在省城等著從北平坐火車回來的王子平和王子安,兄妹三人一起回的家。
兄妹三個到縣裡那天,天降大雪,街上行人稀少,王重和薑紅果還有小麥芽三人早早就等在了車站。
“是大哥二哥!”子瑜的眼神好,眼睛尖,又是坐在王重肩上,一眼就看到了從火車上下來的哥哥姐姐們,頓時就興奮的招手喊了起來。
“大哥,二哥,姐!我們在這兒呢!”
坐在王重肩上子瑜在一眾等車的人裡邊可謂是鶴立雞群了,想讓人看不見都難。
不一會兒,兄妹三個就順著人流走到了王重他們跟前。
“爹,娘!”
子衿還好,就在省城,離得近,逢年過節的,放了假就能回家看看,吃頓薑紅果包的餃子,王重做的炸醬麵,王子平和王子安兄弟倆遠在北平,一年到頭,也隻有過年的時候能回趟家。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