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麗茹點點頭,打量了一圈後廚,好奇的問道:“上回你不是說要召幾個學徒嗎,人呢?”
“快了!”王重道:“找了好幾個,都沒啥天賦,不過還好,最近王陽給介紹了兩個人,天賦還成,不過他們自己倒是還沒拿定主意要不要過來。”
······
半個多月前。
王陽和沈默越來越熟悉,隨著逐漸加深的了解,王陽對沈默也越來越喜歡,隻是從小到大的經曆,卻讓沈默在那陽光可愛的外表下,有一顆堅強卻又脆弱,敏感但又自我封閉的心。
尤其是對於男女之事。
大爺沈棟梁帶給沈默的影響,怕是這輩子都難以磨滅了。
每次麵對王陽的明示暗示,沈默都選擇沉默以對,麵對沈默,王陽縱使使出了渾身的解數,卻總覺得有一種無力感。
在王陽的感覺中,沈默不是那讓人無從下手的刺蝟,反倒是像浪濤中巋然不動的礁石,任憑再大的風浪,也無法將其撼動。
王陽想起了王重說的,追女人不僅僅要膽大臉皮厚,心細也很重要,要知道你要追的女人喜歡的是什麼,想要的是什麼,當下最缺的是什麼,如此才能對症下藥,在兵法中,這就叫做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這天沈默結束了在維多利亞的兼職,天上飄著雪花,王陽打著一把大黑傘,送沈默回學校。
雪下了有幾個小時了,地麵也成了潔白一片,馬路上往來的行人汽車都少的可憐,昏暗的路燈下,成瓣的雪花飄在漆黑傘麵上。
王陽扭頭看著身側的沈默,問道:“上回聽你說,你弟弟和他朋友都沒有工作?”
沈默有些意外,但還是點了頭:“嗯!”
對於傅衛軍和隋東在乾的事兒,沈默心裡是清楚的,隻是現如今的沈默連自身都難保,更遑論照顧弟弟了,甚至很多時候,還得傅衛軍和隋東照顧她。
“我們吉膳堂等到來年開春就準備擴大規模,我哥已經把旁邊幾個鋪子都租了下來,等過完年就動工裝修,我哥說打算再招兩個大師傅,幾個學徒,為明年吉膳堂擴大規模做準備。”
“嗯?”沈默扭頭看著王陽:“什麼意思?”
王陽解釋道:“在吉膳堂當學徒的工資雖然不算高,但能和我哥學手藝,我哥的廚藝你是知道的,隻要學成出師,我哥說了,每個月的工資一千起步,手藝越好,工資越高。”
王陽看了看四周,似是在說什麼絕世機密一樣:“我跟你說,我哥最近在挖樺林招待所一個大師傅,給人開兩千四月的工資,要是生意好,每年年底不僅多發一個月的工資,而且還有獎金。”
沈默下意識便停住了腳步,看著王陽,有些不敢置信的問:“一個月兩千四的工資?”
彆的地方沈默不是很了解,可在維多利亞,服務生一個月的工資是四百,沈默的工資還沒服務生的工資高,工資最高的是那些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漂漂亮亮的陪酒小姐,她們靠的是酒水的提成,有時一個月倒是也能拿這麼多,但也隻是偶爾。
“去你們吉膳堂當學徒待遇怎麼樣?”沈默有些迫不及待的追問道,可話剛剛問出口,沈默就後悔了,因為弟弟傅衛軍和普通人並不一樣。
作為姐姐,沈默怎麼可能不擔心弟弟的前途,但天生的缺陷,卻並非人力可以更改。
“一個月工資三百,包吃不包住,年底一樣多發一個月的工資,還有獎金,隻是肯定和大師傅沒法比。”
“算了!”沈默卻忽然低下頭,繼續邁步向前,臉上的失落十分明顯。
“沈默!”王陽卻一把抓住了沈默:“反正我哥現在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你弟弟他們也沒有工作,要不讓你弟弟和他那朋友過去試試,萬一莪哥要是覺得他們有天賦,收下他們了呢!”
沈默抬眼看著王陽,沒有接話,王陽道:“現在下崗的工人這麼多,外頭的工作可不好找,你弟弟他們總要生活,要吃飯,有個工作先乾著,總比成天在外頭晃蕩來得強。”
“回頭我和小軍他們說一聲。”雖然很感謝王陽的好心,但這事兒在沈默看來,並沒有多大的可能性,此刻沈默心裡想的卻是先把王陽應付過去再說。
將沈默送到學校門口,目送著沈默進了校門,王陽衝著沈默揮手道彆,目送著沈默消失在視線之中,才終於舍得轉身離開。
走在學校的林蔭道上,正值大雪紛飛,同學們也都躲在宿舍裡,恨不能蜷縮在被窩裡不動彈,是以根本沒幾個人在外頭晃蕩。
從學校門口到宿舍樓,往日裡很近的一段路,可今天卻格外的遠,沈默的心裡亂糟糟的,王陽剛才的話不停的出現著。
沈默是個聰明人,念書的成績也十分優異,雖說年歲太小,沒有經曆過社會的毒打,還有些不諳世事,可也明白,傅衛軍和隋東現在在做的那些事情,並不是長久之計。
天天的打架、被抓、拘留······
仰頭看著路燈照耀下,自天空飄落的潔白雪花,沈默的心情怎麼都平靜不下來。
這天,周末,學校自然沒有課,兼職也是在晚上,沈默提著用攢下的工資給弟弟和隋東買的新毛衣,來到了傅衛軍和隋東的住處。
開門的是隋東,剛一進門,沈默就發現了不對。
隋東的嘴角有淤青,鼻子紅彤彤的,還掛著婆厚的黑眼圈,弟弟傅衛軍的額頭貼著紗布,臉上同樣有幾處淤青。
至於被衣服遮擋的身上還有多少傷口,沈默不敢想象。
一番追問,才從隋東口中得知,原來他們是跟人起了衝突,挨了一頓胖揍,已經在家呆了三天,傅衛軍和隋東沒有告訴沈默的是,第一天的時候,他們疼的都下不了床,昨天才好了不少。
得知兩人還沒吃飯,沈默趕緊又出了門,替他們買了兩份飯回來,看著狼吞虎咽的弟弟和隋東,沈默的那叫一個心疼。
忽然間,沈默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天王陽說的話。
看著滿臉淤青的弟弟和隋東,沈默終於下定了決心,不管怎麼樣,都要讓他們去試試,總好過成天和人打架挨揍來得強。
此刻傅衛軍帶著助聽器,能夠聽見沈默的話。
“小軍,小東,那個吉膳堂你們還記得嗎?”
“嗯!記得!”隋東點頭道,傅衛軍也跟著點了點頭,看著沈默,嘴巴兩邊鼓囊囊的,正大口咀嚼著熱騰騰的飯菜。
“我認識個人,叫王陽,他在吉膳堂裡頭當學徒,他跟我說最近吉膳堂在招大廚和學徒,準備擴大店麵,要不你們去試試?”
“當···當學···學徒?”隋東本來就有點口吃,情緒激動緊張的時候更加嚴重。
“我問過王陽了,一個月三百塊錢的工資,包吃不包住,每年年底的時候多發一個月的工資,還有獎金,要是學成出師了,一個月的工資起碼一千,手藝越好,工資越高。”
“姐,我和軍哥一直在攢錢,打算自己開個錄像廳來著。”隋東解釋道,傅衛軍也跟著點頭。
“你們去吉膳堂也能攢錢呀,一人三百,兩個人就是六百,而且還包吃,住的地方你們也有,這六百塊錢就是純賺的,等錢攢夠了你們想開錄像廳就開錄像廳,總好過現在成天躲躲藏藏的,被人打來得強。”
說著說著,沈默的眼中就泛起了淚光,看著傅衛軍和隋東身上的淤青,愈發心疼起來,和打在自己身上沒有太大的區彆。
看著沈默一副悲痛欲哭的樣子,傅衛軍立馬就急了,趕忙撂下筷子,手忙腳亂的想要安慰沈默,可他說不了話,隻能趕緊打出手語,隋東也忙幫著勸起沈默來。
對於隋東而言,他和傅衛軍是從福利院一起長大的兄弟,雖不是親生的兄弟,但卻勝似親生的,沈默是傅衛軍的姐姐,隋東的心裡自然也罷沈默當成是他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