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康王氏為什麼把你送到我這兒來。”
明蘭仍舊坐在炕上,倚著軟枕,未著粉黛,王重坐在炕邊,懷裡抱著老大,側著腦袋,低著頭,看著懷中的兒子,臉上帶著笑容,看都沒看康允兒一眼,就徑直問出了這話。
康允兒捏著手有些拘謹的道:“回表姐夫的話,是母親擔心表姐的身體,讓我來照顧表姐!”
“你怕康王氏,難道就不怕我嗎?”王重瞥了康允兒一眼,語氣中透著寒意。
康允兒被王重冰冷的眼神一撇,頓時隻覺得如墜冰窟一般,遍體生寒。
康允兒嚇的立即跪倒在地,趕忙解釋道:“表姐夫明鑒,母親除了讓允兒照顧表姐之外,還···還讓允兒想辦法···想辦法···”
康允兒偷偷看了一眼王重就立馬挪開目光,低著頭,眼中透著懼意。
實在是被方才王重的那個眼神給嚇到了。
明蘭看著可憐兮兮的康允兒,不免動了惻隱之心,歎了口氣,同王重對視一眼後,看著康允兒道:“康王氏是什麼人,你心裡清楚,我們心裡也清楚,以你的姿色,她費儘心思的說動母親,把你送到我們家來,若隻是為了讓你勾引官人,當個妾室,你覺得我們會相信嗎?
我家官人如今是正四品的朝廷大員,手裡管著鹽務,不說位高權重,但在朝中好歹也有幾分薄麵,我家侄女兒是先帝親封的永安郡主,常常被太後大娘娘和皇後娘娘召入宮中見駕。
我家官人出身寒微,不過七八年功夫,就從一介寒微到現在身居高位,你覺得我家官人和我那侄女,是任人拿捏的人嗎?
而你們康家早已敗落,我那姨父如今連個官職都沒有,我那表弟,如今也不過是個秀才,連舉人都沒考上,我們兩家要是鬨翻了鬥起來,你覺得憑康王氏,憑康家,能鬥得過我家嗎?
我雖不知康王氏打的什麼算盤,卻也能猜出一二,你要是現在說的話,我家官人向來心善,還能幫幫你,可你要是不說,就算魚死了,網就一定會破嗎?”
最後一句話,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康允兒神色驟變,慌張的抬頭看向王重和明蘭兩口子。
可明蘭的話卻還沒說完:“康王氏的性子,你比我們清楚,若是因著你的緣故,致使我們同她反目,你覺得她會怎麼做?”
“我·····”康允兒徹底慌了:“表姐!表姐夫!對不起!對不起!我也是被逼的沒了辦法,我阿娘還在她手裡呢,我要是不聽她的,莪阿娘的性命就保不住了!我沒法子!我真的沒法子!”
不過片刻,康允兒已是淚流滿麵,滿臉的無奈和彷徨。
“康王氏把你安排過來,到底想怎麼樣?”
“先把我在王家照顧表姐的消息散布出去,然後讓我勾引表姐夫,若是不成,就找機會給表姐夫下藥,同表姐夫發生關係,然後再想法子送消息出去,到時候她再登門為我撐腰,讓我咬死是被表姐夫強迫的。”
康允兒一邊哭一邊哽咽著把康王氏的計劃告訴了二人。
“好惡毒的計謀!”
饒是明蘭,也不住感到有些膽寒,要知道,王重可是讀書人,康允兒雖是庶女,卻也是官眷,這事兒要是給康王氏辦成了,王重豈非一輩子都得受製於康王氏。
“哼!”王重卻冷哼一聲:“她想的未免也太簡單了,我王重又豈會任她拿捏!”
明蘭沒理會王重,而是看著康允兒:“那你現在是怎麼想的?”
“我不知道!”康允兒一臉無措的搖頭道:“我不知道。”
兩行清淚不停的滑落,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叫人看了心疼。
可隨即她便反應了過來,哭聲戛然而止,立即伏地叩首:“求表姐給我指一條生路吧!”
“哎!”明蘭又歎了口氣,終究狠不下心來:“也罷,我就給你指兩條路走。”
“多謝表姐,多謝表姐!”康允兒立即磕頭如搗蒜。
“這第一條路,你來我們家,給官人做個小娘,叫官人出麵,找你父親,把你娘從康家接出來。”
“這第二條路,我給你尋一門親事,門第肯定不會有多高,但也不會太差,至少能讓你一輩子衣食無憂,至於你阿娘,官人同樣可以出麵,把她從康家接出來。”
康允兒沒有片刻猶豫,徑直道:“我選第二條!”
“我不想給人做妾,我想堂堂正正的嫁人,就算是嫁給山野樵夫,將來過著粗茶淡飯的日子,也好過低三下四的給人做妾,求表姐成全。”
說著又給明蘭磕了個頭。
“等等!”王重卻忽然打斷了二人的對話,放下懷中的平哥兒,抓著明蘭的手,說道:“你身體還沒完全恢複,不宜勞神,這事兒你就就彆管了,交給我來處理吧!”
明蘭何等聰明,一聽王重這話,就隱約猜到了王重的打算。
看了一眼跪在堂中的康允兒,心中雖然動了惻隱之心,可回過神來看著王重,明蘭還是點了頭:“允兒表妹也是迫不得已,官人莫要為難她。”
“放心吧!我有分寸!”王重笑著拍了拍明蘭的手,隨即鬆開,轉身站了起來。
“你先起來吧!”
“隨我過來!”王重看著康允兒,淡淡的說道,話音剛落,人已經走了出去。
康允兒起身,一步三回頭的看著明蘭,明蘭道:“你放心,官人並非惡人,不會刁難你的。”
康允兒衝著明蘭福身一禮,快步跟上王重的腳步。
王重領著康允兒來到外頭書房,徑自坐到桌案後頭,女使立即端來熱水,送上茶葉。
“不用拘禮,坐吧!”王重引手指著對麵的蒲團道。
康允兒小心翼翼的跪坐在對麵。
隻見王重用竹夾子自紫檀木製成的罐子當中夾出茶葉,取出壺蓋,將茶葉放入壺中,等了一會兒,才提起茶壺倒了兩盞,將其中一盞推到康允兒身前。